慕星遥奇道:“贺兰涯,你买了什么东西,好香。”
那是一股子清香味,很清甜的味道,一点不腻。贺兰涯道:“你猜。”
“难道是花?”慕星遥闻到的类似花香。
贺兰涯不语,拾人牙慧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贺兰涯摊开手,慕星遥看他的手里躺着一些精巧的瓷瓶,瓶上是缠枝的花儿,慕星遥一打开:“胭脂!”
她用手指抹了一点在手上,淡淡晕开桃花一样的色泽,细腻无比。
其余瓷瓶里显而易见也是些女子所用之物,慕星遥看见瓶底有一个燕字,“你买的是燕字号的胭脂?肯定不便宜吧。”
“不贵。”贺兰涯就落下两个字,他神色淡淡:“你喜欢,不是吗?”
慕星遥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收了胭脂:“我当然喜欢,谢谢你!”说完,就把这些瓷瓶珍重地放到自己的房间。
爱俏有什么不对吗?虽然这张脸给她带来不少麻烦,虽然常说美貌会带来祸患,但慕星遥思来想去,发现自己仍然喜欢漂亮的自己。
慕星遥放好后,又眨巴着眼睛问贺兰涯:“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送我这么多东西?”
贺兰涯仍然是那句话:“你喜欢,不是吗?”
慕星遥便不再去想,也或许是她察觉了什么,因为重重阻碍,不愿意去想。
接下来的几天,贺兰涯仍和以前一样,他的爱好还是下棋,由爱好引申出来的爱好是看慕星遥输棋。
但慢慢的,慕星遥获得了一局一次的悔棋机会。
贺兰涯每每都说着悔棋不叫棋,但还是很诚实地喜欢看她悔棋后还输的样子。
岁月走得毫无痕迹,一晃,离别的契机就要到了。
起因还要从镇上换的青天大老爷说起,原来这涉及到了吴王作乱,吴王先是把这儿的县老爷换成自己的人,等到吴王被镇压后,又换了一个青天老爷。
但是,吴王和皇帝的纷争远远没有结束。
这个小镇不只被战火殃及,与之而来的还有高额的各种税赋兵役徭役,用以支撑这场战争。
青壮年乃至老翁都被拉去服兵役,抑或是服徭役、修建各类战争设施。税赋也变多了,巧立名目的税赋压得人喘不过去来。
镇上村中的人苦不堪言,要么家破人亡,要么,干脆咬咬牙,举家躲进山里。躲进山里就再不能出来了,这还是躲得早的,因为再晚,就要封城了。
慕星遥从未这么深刻地体会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修士有修士的苦,人间有人间的难。
贺兰涯打开了早被他关闭的、连接两界的大门,修真界也有难,贺兰涯并不希望修真界的战火殃及人间,所以,早早关闭了这道门。
在两界门口,慕星遥的头发被罡风吹乱,眼中映着镇上的烦忧离乱。
她没有在这儿生活多久,但是,这儿的生活是一个剪影,一个无数人生活的剪影。
她在界门口,修真界的灵气朝她涌来,体内灵力渐渐复苏,慕星遥却没迈进修真界,而是看着那个小镇。
贺兰涯提醒她:“你管不了,皇帝无道,帝王气运渐转到吴王身上。如果你横加干涉,无论是帮谁,都会出问题。”
慕星遥知道这个道理:“我没有想管,只是觉得难受。”
她轻轻说:“皇帝无道,官僚无道,所以使得吴王起兵。但是,那些百姓们在皇帝无道的时候没有受到一点恩惠,却要跟着他承受大难。”
“不。”慕星遥又说,“皇帝再如何也是皇帝,他有数不清的权势,哪怕是乱世,直到身亡前他过得也比大多数人好多了。”
贺兰涯深深地看着她,她既有对凡尘界遭遇的悲伤,也有借事比人。
在慕星遥的话里,贺兰涯就是吴王,那些道盟的人就是皇帝,而其余修士则是波卷进去的百姓。
贺兰涯只道:“长痛不如短痛。”
他冷冰冰,冷心冷肺,也许贺兰涯是要在毁灭之后建立一个他满意的修真界,所以他可以无视现在的无辜修士的痛苦。慕星遥那次对齐玉书说没有善恶只是说说而已,贺兰涯却真是如此认为。
他只要他的规则。
慕星遥咬着牙,没有陷进贺兰涯的逻辑里边。是,长痛不如短痛,但大多数人直接就痛死了。
他看着慕星遥眼里的无助和悲伤,忽然道:“这段时间,你开心吗?”
“开心你的头!”慕星遥气道。
其实是开心的,她留在这里没有进入修真界,有没有一点对和贺兰涯一起生活的留恋?
贺兰涯这么问,那他开心吗?
贺兰涯没有理会慕星遥气头上的话,拉着她的手腕,进入界门之内:“回去了。”
风把两个人的头发交织在一块儿,慕星遥听到贺兰涯说:“你的天香蝴蝶骨已经觉醒,回去后,可以……”剩下的话,慕星遥没有听清,因为大量灵气灌入她的身体,天香蝴蝶骨在一瞬间感知到许多邪念。
“我什么时候、觉醒的?”慕星遥问,贺兰涯明明没给她用那些帮助觉醒的天才地宝。
“往尘洞。”贺兰涯说,“你第一次离开这个世界,进入那个世界时受到世界意志的抵触,这种抵触触发你的天香蝴蝶骨反抗,直接导致它进入半觉醒状态。”
“第二次在往尘洞时,你该记得你晕了过去,那是你抵抗世界意志时彻底觉醒,只是后来进入凡尘界,天地间没有一点灵力,才没有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