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深呼吸了一下,许胭收拾了心情开始琢磨自己的戏,她倒不是太紧张,上辈子这样的场景她遇见过太多太多了,在没有成为主角之前,谁不是从一次又一次的试镜中往上爬的呢?
许胭的号码比较前面,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来叫她,她在房间里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朝门口走去,在临出门前她摘了口罩,房间里有的人正抬眼看着,在那么几秒里看清了她的长相。
有人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跟旁边的人低语几句。
“刚刚走出去那个好像是前几天微博上热搜的?”
“啊?哪个热搜……”
“就是被陈蔓薇说抱金主大腿上位然后直接亲自出来辟谣那个啊。”
“是许胭?我记得她是一个爱豆啊,现在也来试镜了啊……”
“有点无语,别是看到有了一波流量就想来走演员的路子了吧,那演技能看么?”
“谁知道呢,哎,现在每个剧组的试镜都越来越挤了,也不知道还要熬多久。”
两人的谈话在屋子里大家念念有词的台词声下并不是太明显,他们也很快分开,各自继续看着试镜片段准备了。
走廊里则坐了几个经纪人和助理,彼此之间闲聊的闲聊,刷手机的刷手机,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走廊左侧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白衬衣外头罩着一件宽松的深灰色卫衣,黑色的长裤和一双马丁靴,微微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踏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
傅庭宣不工作的时候,穿的还是挺休闲的。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身姿挺拔又随意,即使戴了口罩和帽子周身的气质也十分突出,让坐在走廊的人不免抬头看过去。
傅庭宣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只是静静的走过他们面前,但在路过左手边的一个小会议室时,他的目光稍稍侧目了一下。
那一眼很短暂,眼里甚至都来不及叫人看清有什么神色,但他的眉梢动了动。
走过小会议室的前门,他收回视线,在将将快走到后门的位置时看见里面的一个工作人员推门出来,步履匆匆不知是要去做什么,但推开的后门忘记关了。
傅庭宣走过去,马丁靴踏在地毯上没有声响,他停在了后门边,然后转身靠在了门轴上,抱臂看着里面正在试镜的姑娘。
小会议室不大,从他的位置看过去堪堪能看清导演面前的监视器,虽然没有那么多细节,不过能听到试镜演员的台词。
演戏有时候除了要看镜头里的表现,还需要一种张力,这种张力是在演员本人身上的,会从他各种细枝末节的表现中透出来。
有灵气的演员,即使是两分钟的片段,也足够让人入戏。
傅庭宣在后门站定的时候,许胭刚刚做完自我介绍准备开始试镜。
这场两分钟的角色内容是一段哭戏,千金大小姐女四的父亲被人陷害,皇上下旨抄家,她在瓢泼大雨里哭,被女主递上了一把伞。
哭戏,对女演员来说总是还有些难度的,怎么哭的好看又哭的入戏,甚至在特写怼着脸拍的时候还能保持情绪又美美的。
许胭拿到这段试戏的时候就有点惊讶,这个剧组别看是个网剧,也不是什么大投资,但是拿这一段出来试镜,足以见对选角还是有些严格的。
因为是哭戏,导演额外给了一点时间让她酝酿,说觉得可以了就自己开始。
许胭背过身将目光放空,定定地看着一处角落不动了,片刻后她回身,眼里有了盈盈泪水。
她微微扁着嘴不说话,泪水就越流越多,然后她抬手去擦了两下,想表现得更加坚强一些,但还是没忍住,终于嚎啕大哭起来:“爹爹才没有贪墨赈灾款,你们都在冤枉他!都冤枉他!”
姑娘一边说一边哭着,胡乱的用手去抹眼泪,又记着大家小姐的形象,还得分心去将自己被雨水淋透了贴在身上皱巴巴的衣摆拉平。
她嚷了两句声音就渐渐小了,却好像是看着府门怔怔地出了神,衙役官兵们一件一件往外头抬东西,她看着看着渐渐垂了眼喃喃:“为什么要冤枉爹爹……为什么要抄我们家啊……后院的那棵杏树刚刚种上,爹爹说来年就能摘到杏子了……”
声音渐小,姑娘鼻尖通红,最终还是没了声,她知道,她的家没了,她救不回那棵杏树,也救不了爹爹。
直到一把伞立在了她的头顶,她后知后觉地抬头,一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睛里有那么多委屈和难过,叫人看着鼻酸。
这一刻,傅庭宣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许胭的那双眼里,心里竟然也蓦地软了一下,环抱着的双手拇指微微动了动。
那一眼的委屈,确实让人心疼,甚至叫他想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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