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算很晚,他邀请她一同去看话剧,说是有个朋友的话剧团最近开张,给了他两张票。
白芷也没问,为什么他一个单身人士,别人要给他两张票。
总之最后稀里糊涂地坐在话剧团里台下的座位上时,灯光一瞬暗下来,她才发现自己被他牵着手。
他的掌心温度要比她的掌心温度高,叫人贪恋那温暖。
她一到冬天就手脚发凉,实在很难靠自己暖和起来。
那晚的话剧是《暗恋桃花源》,很经典的一部话剧。
关于爱情,有遗憾有感动,白芷边看边哭,旁边坐着那人伸手过来替她擦眼泪。
柔软的手帕,有些眼熟。
她忘记了哭,看见那手帕的颜色和花纹,有些哑然:“这不是……”
他凑近了,薄唇像是抵着她的耳朵低语:“这不是某个小偷留给我的么?”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白芷脸一热,伸手要去抢,被他在黑暗里抓住了手。
“别闹。”他哑声说,“还没找你算账呢。”
明明是威胁的话,偏偏叫他说得好暧昧。
白芷不敢乱动,却感觉他抓着她的那只手忽地被举高。
她转头去看,手背贴上一片温热。
他竟吻了她的手背。
白芷忙收回视线,心跳乱了节奏,后面话剧演了什么已经没办法用心看了,满脑子只剩下他吻她手背时的触感。
想着想着,手心冒出细汗,似乎被他察觉到,凑过来低笑:“你这么害怕,为什么从来不拒绝我?”
“我……”白芷慌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你做的,都是我想要的?
这晚一直到话剧结束,白芷脸上的温度都没降下来过。
上车后,那被他握着的手终于恢复自由,有了不属于她的体温。
“去哪儿?”傅玄西俯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衣领很不小心地擦过她的脸,带一点很浅的香味,“跟我走么?”
“我、我想回学校。”白芷没敢看他,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一会儿要到门禁了。”
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回去冷静下,或者再做一点更充分的准备。
“嗯……”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一点捉弄人的恶趣味,“过了门禁不是更好么,就不用送你回去了。”
白芷兀地转过头去看他,眸子里水光潋滟,透着点惊讶和委屈。
“好了。”他笑着启动引擎,“逗你呢,送你回去。”
一路上他都没再怎么说话,白芷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这车一直开到她宿舍楼旁边的梧桐树下,她解了安全带要下车,被他叫住:“给你当司机呢,不谢谢我?”
白芷没做它想,道了声谢谢。
他的眉头微拧了下,又无奈地舒展开:“也行。”
白芷心里松了口气,几乎是落荒而逃。
傅玄西这次却没立即将车开走。
虽然是辆大奔,但是两年前的旧款了,没那么吸睛,他就那么大喇喇地停在那梧桐树下,倒也不怕人看。
车里还放着首蓝调,他就这么坐在车里看着那穿白色毛衣的小姑娘跑远了消失的背影。
真是,逃一样跑得快。
他低头,在后视镜里看了眼,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吓人。
有学生三三俩俩地从他车边过去,不时也有人朝这边看一眼,旁边篮球场里的情侣还没舍得分开,正在亲密互动。
女孩子长得娇小,穿了毛绒绒的外套,被男生抱起来,朝篮筐里投了一颗球,笑得开心极了。
男生也没舍得把人放下,就这么仰着头索吻。
女孩子一边骂他流氓,一边双手抱了他的头低下头吻她。
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月色照人,篮球场的橡胶地面投下人影对月成双。
傅玄西收回视线,低声笑了下,关上车窗离开。
白芷又去了趟大雾,问徐凛她到时候放了寒假能不能过来做做兼职。
“我学的是植物保护专业,这里缺不缺一个园艺师,或者园艺打杂的?我都能做!”
她不想再做服务生了,那不是专业对口的工作,而且面对的客户也不清楚都是什么人,之前那个男人留下的阴影还在。
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她就只能找些别的工作。
之所以先来这里问,不过还是想尽可能多见到一些傅玄西罢了。
徐凛见她过去很开心,靠在一旁圆柱客套地跟她闲聊。
像徐凛这么通透的人哪有什么不懂的,时常混在那种场所,男男女女那点事一看就懂。
那天他把人白芷留的袖扣还回去,他们家傅先生那脸色,沉得能滴水。
不过就一枚袖扣,换做别人来给,怕是他们家傅先生直接就让丢了,哪里还能真拿回去。
拿回去不说,连着那张手帕也收了起来。
徐凛最会看人下菜碟,对白芷像对贵宾一样热情:“当然可以啊,既然你专业对口,那再好不过。”
俩人正聊着,没注意到一旁一旁走廊里过来个男人,二十七八岁左右,带点市井气,正是那天晚上在大雾要将白芷拽进房间的人。
新宇科技副总程鞍。
程鞍一晃眼就看见了立在大厅里的白芷。
这张脸,这身气质,太像他们家裴先生那位白月光。
之所以他能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某次去裴家参加宴会。
那天下着雨,大家都在室内,他出去接了趟电话,回头就看见裴修年看着张照片出神。
一看就是半小时。
后来他机缘巧合之下看见了那张照片,里面的女生穿着蓝白色校服,扎着马尾,笑得特纯,初恋那款的长相和气质。
一见就忘不了。
传闻那是裴修年的白月光。
程鞍自己也没想到,之前能在大雾里看见长得那么像白月光的白芷。
更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儿遇见。
想起上次的事,他没上前,径直出了大雾。
白芷跟徐凛商定好了兼职后就径直离开了大雾。
刚走过个转角,临街一声刺耳汽车鸣笛声,吓得她一抖。
回神一抬头,面前靠墙站着个男人,笼罩在一片青烟里,正半眯着眼看她。
这不是……白芷倒吸一口气,拔腿就要跑。
“跑什么。”程鞍一把拽住她手腕。
白芷挣了挣没挣开,干脆扯着嗓子喊:“抢劫啊——”
刚喊了一嗓子,被捂住嘴。
程鞍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警告:“别特么瞎喊。”
当然不可能听他的,白芷唔唔唔地努力要出声,又想故技重施地踩他脚。
程鞍哪里能让她得逞,迅速躲开了,要把她往一旁停着的车上拽。
沿路有人好奇地看着他们,程鞍也只是笑着敷衍:“我俩吵架了。”
没有任何人觉得她受到了危险。
程鞍的车停在一颗树下,他掏钥匙开车门,一只手却还勒着白芷。
但好歹松懈了些,白芷有一只手能自由活动了。
她想起上次来大雾特意塞外套里洗衣服也忘记拿出去的那把剪刀。
那是一把很小的折叠剪刀,折起来还没个小猫爪子大,当初买针线盒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