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山路,疾驰的机车,深秋的风凉意袭人,秦鹊拧动油门,再一次提高车速。
她在马达轰鸣声里找到了久违的轻松,那些在日常忙碌工作中积攒下来的压力,似乎都被车轮碾碎,连灵魂都变得轻松起来。
这是她今年第一次,兴许也是最后一次跑山。
谈星桥骑着小踏板,背后是秦麟小不点扯着嗓子喊“冲鸭”的魔音穿耳,艰难地登顶与秦鹊汇合,看见她一身骑装抱着头盔,站在山顶栏杆边远眺。
听见车声,她回过头来,笑着朝他伸出大拇指,晃了晃。
那一瞬间,她如画的眉眼点亮了深秋寥廓的天空。
谈星桥想起那张被他保存下来设置成她专属来电显示的照片。
“三姐,三姐!我可算见到你了!”
秦麟从谈星桥车后座爬下来,炮弹一样冲到秦鹊身边,抱住她的胳膊,吐槽道:“星桥哥哥开得太慢了!比女生还差劲!”
谈星桥听了忍不住汗颜,他的确不擅长这些东西,主要还是怕出事。
“不是星桥哥哥差劲,是他很小心。”秦鹊纠正小不点的说法,解释道,“你星桥哥哥是医生,专门看脑子的那种,他经常会看到很多车祸的患者,脑子都开瓢了送去医院叫他缝针做手术的,就会比较担心,怕自己开快了出现意外,要是那样,你可就遭殃了。”
说完她拧了一把秦麟脸上的肉肉,咬着牙教训他:“不要轻易去评价一个人,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这样瞎说八道,听到的人会很难过的。”
秦麟被他三姐教训了,也没恼,反而有些惭愧地看了一眼谈星桥,然后对秦鹊道:“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要怎么样呀?”秦鹊笑眯眯地又拧了一把他的脸。
他听了眼睛一转,放开秦鹊的胳膊,扭身跑到谈星桥身边,大大方方地跟他道歉:“对不起星桥哥哥,刚才我不应该那样说你。”
谈星桥一面感慨这孩子的家教好,一面笑着摇摇头,“没关系。”
秦麟见他没有生气,就开始缠着他好奇地问当医生是什么样的,要做什么,又问他跟秦鹊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从小就认识了,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谈星桥笑着应道,说完又抬头看一眼还在远眺出神的秦鹊,眉梢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秦麟觉得好惊讶,“哇!那岂不是比我跟三姐认识的时间还要长?”
谈星桥忍俊不禁地点点头,“是啊,你小嘛,那么晚才出生。”
秦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跟他说了半天话,终于累了以后,跑到不远处的银杏树下去捡叶子玩。
这处山顶有一株很老的银杏树,深秋时节,银杏叶已经遍染金黄,日光倾洒在树冠上熠熠生辉,仿佛一朵巨大的瑰丽的祥云,一阵风吹过,有叶子脱离枝头翩然而下,仿佛最轻盈的舞蹈。
看着秦麟跑过去捡叶子玩了,谈星桥这才走到秦鹊身边,笑着叫了声她的名字:“阿鸾,你自己想什么?”
秦鹊回过神来,笑了笑,眉宇间浮上一抹淡淡的感慨。
“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我第一次来这里跑山,还是大二的时候跟学校的车队一起来的。”
“……大二?”
谈星桥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确定地反问了一句。
秦鹊点点头,“是啊,当然我也不是车队的成员,是岳林清叫我一起来的。”
岳林清。
听见这三个久违了的字眼撞入耳膜,谈星桥的瞳孔骤然一缩,刚才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了。
岳林清是谁呢?
他是秦鹊的同班同学,也是她的前男友,名义上他是她从小到大的第二任男朋友,但实际上,却是她认认真真交往的第一个人。
岳林清是秦鹊一直以来的那种审美,阳光开朗热情,还会打篮球,喜欢刺激和自由,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谈星桥记得,秦鹊和他在一起的那两年,每个周末都会往外跑,什么攀岩蹦极之类的极限项目,他们都会去玩,最常做的就是骑着摩托车去刷街。
那段时间,是秦鹊从小到大玩得最疯的时候,也是她和谈星桥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少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的谈星桥,已经开始接触临床,每周都有满满的课程,周末还要去医院见习。
后来秦鹊突然跟他分手,消沉了半个多月,谈星桥看不下去了,试图带她走出来,秦鹊创业的想法就是那时候开始清晰并且壮大,乔磬也是这个时候跟她认识的。
她恢复了往常的活力,谈星桥总算松了口气,可以安心准备实习和考研。
但是,他一直不知道她和岳林清为什么会分手,也没有问。
这么多年来,他们的生活日复一日如同没有改变,除了工作越来越忙钱越挣越多,他们还像小时候那样,经常一起去玩一起去吃吃喝喝,谁也没有提起过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