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小镇从睡梦中苏醒,沿河两岸的屋顶上,错落升起寥寥炊烟。
吃过早饭,他们原路返回民宿。
周奚出来只套了一件羊绒衫,来时聊得火热未觉察到冷,这会儿河风一吹,就有阵阵瑟缩的寒意。
“冷?”宁延问。
“有点。”周奚吸了吸鼻子,拉下衣袖掩住冻在外面的手。
宁延脚步一顿,提起毛衣下摆准备脱衣服,却被周奚眼疾手快的止住。
“干嘛?耍帅?”
宁延瞧着她冻红的鼻尖,“怕你冻感冒了。”
周奚横他一眼,“我没那么娇弱。”
宁延望着她,语气颇为无奈,“你就不能让我表现一下?”
“表现什么?”周奚扔给他一个白眼,“这里回去就十来分钟,你拉着我跑过去都比你脱衣服给我更靠……”
她话没说完,手腕霍地被握住,宁延一个用劲,竟真的带着她跑起来。
“等一下,我是打个比……”
“嘘,跑步时别说话,小心岔气。”宁延扭头对她笑,手指下滑,将她发凉的手包在掌心里。
他没有戴眼镜,只着一件米色的毛衣,笑容舒展明朗,少了平日的精英范儿,多了几分少年气。
冲着这难得的少年气,周奚决定忍耐他中二的行为,陪他一路跑回了民宿。
两人平时都有健身的习惯,这点路程跑下来并不吃力,反而是几分钟的活动后,不仅身体暖和起来,人也更精神。
进院子前,宁延松开她的手,“果然还是你的办法好。”
周奚白他一眼,轻手轻脚的往里面走。路过一楼,隐约听到三间上房有流水的声音,她倏地想起一个问题,转过头,要笑不笑的盯着走在她后面的宁延,“你刷牙洗脸了吗?”
宁延脚步一顿,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她憋着笑嘟囔道:“还洁癖……”
宁延无语凝噎,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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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奚收拾妥当出来,发现宁延早已坐在院子里,陪三位领导及夫人在吃早餐。
院子里的餐桌是一张大长桌。罗行长和詹局两对夫妇坐在一边,宁延和赵局一边,刚好留出一个空位给周奚。
见到她,罗行长夫人立刻招呼道,“小周也起来了?”
周奚笑着应了个嗯,大大方方的坐在宁延旁边,先和领导及夫人一一打了招呼,才侧眸同宁延笑笑,“宁总。”
“周总。”宁延回以微笑,指了指桌上的鲜奶,“要牛奶吗?”
“好,谢谢。”
宁延替她倒了半杯牛奶,客气的递到她面前。周奚接过,再次道谢。
两人早就填饱肚子,此刻都只象征性地拿了块面包,就着牛奶边吃边和领导们聊天。
“这里还挺冷的,早上出来,我没穿羽绒服,觉得冻得慌。”詹局爱人说。
“我一直觉得南边比咱们北边冷。”接话的是罗行长爱人,她是地道的北城人,因为罗行长到青州任职,才跟着过来,说起南方冬天的化学攻击完全停不下来,“这边是屋里屋外都冷,而且跟咱们那边的干冷不一样,这边的冷沁骨头……”
罗行长显然早就听惯了她的抱怨,笑着剥起鸡蛋,并顺口问,“小周是哪里人?”
“宏城的。”周奚说。
“那离这里不远。”
“一个多小时车程。”
许是觉得应雨露均沾,罗行抬眸看着宁延,“宁总呢?”
“渝城。”
周奚微微一怔,听见罗行长略惊讶的说,“渝城?看着不像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北城人。”
周奚侧眸瞧了他一眼,其实她也一直以为他是北城人。
“我母亲是河北的。”他解释。
“难怪,我就说你这身高体型看着就像北方人。”罗行长笑道。
“我觉得宁总长相挺像渝城男生。”一旁的赵局夫人接过话,“渝城的男孩子五官都生得很好,每年我们电影学院招生,报名的孩子都不少。不过,我看宁总比他们还要帅。”
“阮老师过奖了。”宁延笑道,一转头竟对上周奚噙着笑的目光。
宁延心轻轻晃了一下,听见赵局夫人继续问,“宁总你今年多大了?”
“35。”
“没结婚吧?”
这回,不等他答,赵局先发话,“你怎么一来就问人家隐私?”
“没关系。”宁延忙跳出来打圆场,“我还没结婚。”
赵局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但碍于刚才丈夫那一提醒,硬是把想说的话又吞回去,来了三个字:“挺好的。”
在座都是人精,瞧她那模样,再看看赵局严肃样子,怎会猜不到她的心思,只是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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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周奚尽地主之谊,带着领导们去参观古镇。
因为领导要求,他们此行没有惊动地方ZF,但为了保障游玩的体验感,鸿升向古镇申请了活动专场,对其他游客实施了一定的限流,当然他们也得支付一笔不小的包场费。
在金牌解说员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慢慢踱在小镇里。詹局夫人爱好摄影,一会儿拍拍景色,一会儿又拉着其他两位夫人拍照,一路走走停停拍拍,好不热闹。
周奚吩咐下属跟着,自己和宁延则陪着三位领导走在前面,边走边聊。
“昨天来的路上,我听老罗说,H公司在自贸区发的人民币债,鸿升是幕后英雄。”赵局侧头看了周奚一眼。
“哪里称得上英雄。”周奚笑道,“就是帮了点小忙而已。”
“可不是小忙。”罗行对她青睐有加,不吝啬地赞到,“陶总告诉我,上周你还专门派了一支小团队去华投,帮着一起做海外评估的工作。”
“这不是应该的吗?鸿升和华投现在可是联盟。”周奚笑言。
赵局和她接触不如罗行多,但对她的大局观十分认可,“外企的母公司来自贸区发行人民币债,这对自贸区和中国金融市场,意义都非常深远。鸿升能舍小利为大局,做得很好。”
“谢谢领导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