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过了六年,不是六个月,”周隐唇线平直,眼神裹挟着一缕深黯,“她需要时间,而我当初不说理由突然和她分手,她记恨我也是应该。”
“你当初也很无奈啊,”赵蕊叹了口气,“如果当初你不和她分手,说不定她自己也会放弃,爱情这东西,败给现实太容易了。”
“你不了解她。”
周隐语调沉缓,却不容置喙,“如果她是那样轻易放手的人,我也不至于和她主动分手。”
就是因为她太坚定。
太豁得出去。
所以他才舍不得拖累。
那是他最宝贝的姑娘,他舍不得她跟着自己受苦。
“慢慢来吧,”赵蕊安慰他,“怎么说你们俩现在又呼吸同一片空气,你有时间和机会争取,说不定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就能让她解开心结。”
“而且你也不能总这么藏着掖着,有机会把当初的原因跟她解释解释。”
解释是一定要解释的。
但还没到那一步。
那是最后的苦情牌,周隐不想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去重新赢得陆北柠的原谅。
思忖间,赵蕊递来一套当下流行的奶咖色风格的家居展示页,“你看这个,我觉得这个不错,北柠应该会喜欢——”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隐手机响了。
他接下画册,一边按下接听键,在听到高志国说,刚刚陆北柠来楼上找他没找到时,心脏像是被挂上氢气球,倏地一拎看,“她找我什么事?”
高志国北方口音大喇喇的,“没说啊,就是哭,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给我都看不会了。”
听到“哭”,周隐眉头霎时蹙起。
心口也像被扎了一刀,嗓音几分沉凛紧要,“为什么哭?有人欺负她?”
“没有——”
“而且我不是跟你再三嘱咐过,要乐慧平时多护着她,别让人找她麻烦。”
“不是——”
周隐理智完全沉淀不下来,干脆撂下家居画册,声腔厉色又不耐,“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他这么一斥。
赵蕊和女营业员都噤了声。
高志国慌不择路地解释,“弟弟啊,真不是我在打太极,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感觉这事儿应该和你有关系,不然她也不会上楼来找你,你说是不是?”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隐已然拎起外套,一双长腿气势凛然地快步朝楼外走去。
营业员和赵蕊面面相觑。
几秒后,营业员磕磕绊绊地问了句,“那咱们还往下看吗?”
“……”
赵蕊咽嗓,“看吧。”
“我老板这架势,追我老板娘应该也不难。”
……
周隐用最快速度驱车回了盛海。
下午两点,正是大家犯懒犯困的时候。
大概没想到大boss会突然来十二层,有人立刻在群里机敏地喊了一嗓子,办公区里几十个员工迅速打起精神,一片窸窸窣窣的声响后,个个正襟危坐。
然而周隐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身上,凝冽深邃的视线在办公区扫了一整圈都没看到陆北柠的身影,直接推门进了行政部。
肖洋洋趴在桌上偷懒,被吓了一跳。
磕磕巴巴想解释,结果听到周隐嗓音沉敛地问她,“陆北柠呢?”
那紧张的神色和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就好像陆北柠是长在他七寸上的命脉,偏偏手里又拎着一个透明包装下的6寸草莓蛋糕,以至于画风略有些让人不解地诡异。
张了张嘴,肖洋洋朝外头指了下,“好、好像在茶水间切水果……”
话音落下。
周隐抽身离去,直奔茶水间。
事实证明,肖洋洋说得没错,陆北柠确实在那里,但没在切水果,而是在对着一壶正在咕咚咕咚烧着的热水发呆。
听到电动门打开的声音,她以为是美术组的林秋可来催促咖啡,下意识说了句,“等会儿就好了——”
然后一转头,就看见一身驼色毛呢外套,白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肩宽腿长身形清瘦的周隐。
向来利落有型的短发稍稍凌乱,清隽又风尘仆仆的气息混在一起,那种坠落凡尘之感,如有形质地击在陆北柠心间。
神色难掩怔忡之色,她红着哭后的眼眶,呐呐张口,“是你……”
周隐气息渐渐喘匀,抬手将六寸草莓蛋糕放在高桌上,随后按上关门按钮,宛如隔断出专属他们二人的静谧空间。
反应过来什么。
陆北柠想也不想就要往外走,但因为茶水间实在窄小,不过两三步,她就被周隐结结实实堵住。
近到几乎贴在一起,衣料互相摩擦的距离,属于他身上蛊惑的冷香,也无孔不入地侵占着神经。
她往左。
周隐就往左。
她往右。
周隐就往右。
像是身临其境着某种幼稚到无聊的游戏,把她堵得无路可退。
陆北柠抬起通红的眼,又气又恼地瞪他,可心里却环绕着被热流包围般的温度。
四目相对。
呼吸暧昧缠绕地僵持几秒。
男人看向她的眼帘垂着,长睫在眼底拓出一片淡青色的阴影。
克制着想要把她揽入怀中拥吻的冲动,周隐嗓音磁沉沙哑,如羽毛般轻柔落下,“不是有事要找我。”
“……”
“我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