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太被打也只能说一句大实话,而那实话,姨家姐姐是真不乐意听,那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把房子刨了,你把我整死也没用啊。
闹得凶,大郎被吓得张着小手嗷嗷哭。
马老太当年真有那一瞬,一头栽井里不活得了。
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次被姨家姐姐打,竟是和这个姐姐的最后一次见面。
也就过了半旬,宋福生当时瘦的皮包骨回家了,是收到了老娘的信,让给想招凑凑银钱,在先生那借来的。
马老太攥着那钱,对宋福生的先生感恩戴德,先生竟然能借钱,也惊喜于终于凑上了,更心疼三儿在同窗那从此没脸,同窗指定都晓得她儿管先生借钱了,还瘦成这样,她嚎啕大哭。
哭完就急匆匆领着宋福生,去找姨家姐姐。
可进了姐家在的村子,进村就听说,她姐没了。
说是回娘家时,不知是被纵马的踩了还是被牛车驴车撞了,反正是当有人发现时,已经躺路边就吊着口气,还没等抬回来就没了。
后来的日子里。
有多少次,马老太都偷偷地去姨家姐姐坟前跪着。
她比她的子女去的还勤快,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也爱去那念叨念叨。
她说,姐啊,我三儿考中童生了。要是当年我儿就能考上,是不是我就能及时还上你银钱了。
她说,姐啊,我三儿订亲了,听说是县里出了名的富户,他先生给做的媒。你说当年他要是就能订上这样的好亲,我是不是也能及时还上你钱。
她说,姐啊,你当时回娘家,是不是就因为我欠你钱那事回家的?我要是不欠你钱,你就不会回娘家想告我状,不回去就不会这么早没。
她说,姐啊,这辈子,都对不住。
已经离去的人,不可能再知晓,可活着的人,却永远也过不去。
宋茯苓进屋的时候,就发现她奶在侧躺着,背对着她,肩膀在抖。
马老太急忙用手擦泪,又用手捏住鼻子,尽量抑制住鼻音道:“你先出去,让我自个呆会儿。”
“奶?”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