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马老太和田婆子俩人,肩上背一个大号包袱皮,两手也拎着兜子。
一手包袱里装的是棉花,新棉花,满满登登的。
用田婆子的原话就是:“我头回买棉花,得用手往下压,压实实的就怕放不下。”
俩老太太另一手包袱里装的全是年底大甩卖的粗布。
便宜喽嗖的,店家说多买,还能再给便宜五文钱。
马老太当时大手一挥:“啥也别说了,再便宜十文钱,你剩的这些,我包了。”
买这些干啥,俩老太太都合计完了。
家里小子们多,冬季用这粗布里面放些棉,开春就直接用这单布缝手套,干活戴。
要不然家里的小子们,搬木头运石头推车啥的,开春盖房子,手都磨坏了。尤其是福喜,手一个口子接一个口子的。
至于身上背的,才是真正贵的。
这俩老太太自个买完都唏嘘,“就这么一会的花销,快赶上以前十年二十年加在一起的了。”
这话只有总结不到位的,一点儿没夸张。
田婆子肩膀背的包裹里,是论身扯的面料,好几大块。
有给她儿田喜发的深灰色的一整块,她儿媳是白兰灰色的,她大孙虎子一身深蓝,给孙女桃花扯的是到脚脖的裙子料子。
田婆子给孙女扯了一大块草绿色的料子,衣裳没给买。
上回顺子给的几包衣服里,有小丫鬟给的那种缎子袄面,套在棉袄外面穿。斜盘扣,藕粉色,挺带劲儿,桃花分得一件一直没舍得上身,正好过年穿。
田婆子高兴的是,姑娘家的裙子百褶样式到脚脖好看,可是咱家以前困难,还百褶啥呀,那不费布料嘛。这回妥了,终于给孙女也能做那样的了,好看的很。
然后给她自己买了两块布,一件做里衣,一件大酱色的外衣料子。
本来她不想给自己买了,寻思自个一把岁数,这张老脸老么卡尺眼的,穿啥不是穿,让马老太给她说了。
“你不给自个买,是想要我大闺女那快料子?”
“那哪能,俺是特意给银凤买得。”
“我看你就是。你个长辈都没穿新,她不得留下料子给你做?你到底想不想要我大闺女穿件新衣裳啦。”
“中了中了,我买。”
“这就对喽,别干那些让儿女为难的事儿,你就是好意,想省下银钱多贴补家里,可也得寻思寻思,你这样,让儿女怎好意思穿新衣,兜里又不是没钱。你看,我就不一样啦。”
马老太那个肩膀背的大包袱皮里,给自个扯了一套半新料子。一块料子是做长衣裳,还有两块,一块深色留着做裤子,来回赶个牛车上下车也方便,一块是做裙的。
她都想好了,过年不穿,等做好了,大年初二她开门,就把裙带着。到城里穿。
到了店,换上裙,戴上小粉巾,你看,那指定能更招人待见一些。
都挑的是她自个稀罕的颜色买的,裙是土黄色的料子。
至于给家里儿孙买的那就更多了。
三个儿子一人一块布,挺厚实的,干活扛造。
她就喜欢看仨儿子穿一样,往她眼前一站,嗳呦,她多能耐,自个拉拔的,竟给仨崽养的长那么高个子,连卖布的都说她几个儿子高。
给孙子们,给大郎和二郎一人扯两块外衣料子。
因为那俩孙子身高嗖嗖见长,裤脚子往上添布料,缝的是一条又一条,往上接裤脚子,太难看了。
要不是顺子给的衣裳,富贵匀给了大郎一套,这回进城来端盘子都没件像样的。
尤其是最近吃得饱吃得好,马老太干脆给大郎二郎,一人置办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