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的亲侄女,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嫁给无父无母瘸腿曾经当过陆家奴仆的人。
高门嫁女,低头娶妻。
就没见过低头低成这样嫁女儿的。
所以半年前,宝珠来这面看四壮,拜托媒人给他哥找了位媳妇,大德子头一次吐话,没拒绝。
媳妇家里是在县里开豆腐坊的,条件比起他眼下挣的,指定是不如。
但还好,媳妇个头高挑,会算账,识得几个字,也就够用了。
可见,在二丫和大德子这件事上,没有“非她不可”,没有“念念不忘”,没有“始终如一”。
或许,讲究这些,也需要门槛和条件吧。
一般人不过就是过日子,找位过日子的媳妇搭伙,是能替换掉心里曾喜欢的。
……
离开货站,趁着县衙后院那面饭还没好,钱佩英又带着女儿女婿步行逛街。
因为离开会宁,老宋和陆畔都表示,之后想要“微服出巡”了。
她得给姑爷买几件布衣。
买完,正好给马老太一起接回家吃饭,点心店就在这条街上。
陆畔在会宁县中心街街头,用皂靴使劲踩了踩地。
年纪不大的二郎,沉稳又不失羞涩的对王爷妹夫解释,“这条路是会宁一景,三叔命人用火山石铺的,那石头只有这里有。”说完,脸通红。
二郎和米寿不能比,和宋金宝性情也不同,属于是慢慢和陆畔接触,才敢和陆畔对话。
成衣店里。
钱佩英将挑好的衣裳给顺子,还有陆畔之后打算带着走的四名护卫。
这几人换上小二打扮后,站在店里对他家少爷露出傻兮兮的笑容,挠挠脑袋。
“珉瑞,我手艺实在是不咋滴,只能给你买了,你看看这几套行不行?”
看来茯苓就是随岳母,不太会做衣裳。
陆畔接过钱佩英递来的衣裳,这里面有两件是茯苓刚才在柜前给他挑的,他当然喜欢。
对岳母礼貌的一点头。
“我也去试试。”
“啊?你在这里试行吗?”
陆畔没吭声就进了店家的内室。
没什么不行的,免得岳父嫌弃他摆王爷谱。
这一路,他都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陆畔一身布衣从店家内室出来,宋茯苓没管别人在不在场,她鼓掌道:“好看。”
陆畔耳朵一红,赶紧看岳母脸色,怕岳母骂茯苓,会不高兴他俩在外面就当众眉来眼去。
却发现岳母钱佩英早已经扭过身,假装在挑别的衣裳,只是仔细瞅会发现,岳母脸也通红。
“夫人,您再挑一些吧,别着急走。您和大人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小的说句越矩的话,这些都不想要银钱,您就成全小的吧。”
钱佩英挑下眉,问店家:“看来,你这是认出我来了。”
陆畔随着逛街,近距离感受,他岳父是真受当地人爱戴。
那都不是一般爱戴,是拿他岳父当自己人。
一副甭管他岳父将来去了哪,也是会宁知县,是从会宁走出去的模样。不知道以为,会宁县才是岳父一家的原籍呢。
会宁,停留两天一夜,宋福生忙完这里的事,再次启程。
查干湖,看银鱼穿梭。
宋福生坐在湖边问这里的掌事人,“过些日的特产会,准备好了吗?”
七位官员身穿官服,对宋知府行礼:“回大人,准备好了。”
宋福生一身布衣坐在河边支起的桌前,微一点头。
蓝天、白云、湖面水波粼粼。
锅里炖着新打捞上来的鱼,马老太在撒葱花。
钱佩英在另一口锅前熬鱼汤。
还有当地存的大马哈鱼切片,鱼片下面放碎冰,陆畔和米寿正在调料汁。
陆畔手下有位亲卫会吹笛子,正坐在大石头上吹不知名的曲目。
顺子戴着小二小帽,一边扒大葱,一边和另几位侍卫站在河边嬉笑耳语,讨论那曲子是从京城哪个青楼听来的。
宋茯苓看起来在望天、等她身前帮挡阳光的陆畔递来饭碗,实际上在心心念念想用空间里的芥末蘸生鱼片。
离开查干湖,一行人赶往鹿县。
宋茯苓在车里睡的东倒西歪,头压在奶腿上。
马老太叫醒小孙女,笑的一脸褶子,很不好看,“到啦。”
茯苓眼中,奶奶才不难看。
睁开迷蒙的大眼睛,一翻身滚了滚,头发滚的乱七八糟,搂住马老太的腰身就说情话:
“终于到了?一路跋山涉水。奶,你知道吗?人生三大幸运之事,林深时见鹿,海深时见鲸。还有一个是。”
“是什么?”
“梦醒时见你。”
“哎呦,哈哈哈。”
在车外面的陆畔,恰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