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时很忙,他在林鱼这里没一会儿就被人请走,那天抽出时间压着性子哄她已经算是奢侈。
大多数时候,林鱼都是一个人默默待在萱玉堂,她试着寻找自己的过去,书房里有她看过的书,写过的字,墙壁上挂着她弹过的琴,香盒里还放着她打过的篆香。
不得不说,荣时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一些。人的现在靠过去维系,她不了解过去的自己,现在的生活便不踏实,可她看着眼前这些东西却没多少代入感,甚至还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到了这种程度。
她会弹琴,调香,写文章?
她宁愿相信荣时这个探花郎会绣花。
可能是众人说她本出身翠屏山下的缘故,林鱼总觉得摸鱼采药的农户生活更适合自己。
奇怪,她怎么就嫁入豪门了呢?
林鱼东瞻西顾的逛了几日,某天忽然接到丫鬟传话,春晖院让她过去一趟。
春晖院住着太太秦氏,据说是她的婆母。红烛有点紧张,她给林鱼换了身衣裳,小声嘱咐道:“夫人不用怕,您现在没有记忆,是个病人,太太不会为难您的。”
林鱼心道听这意思她以前经常为难我。
春晖院是国公府后房一个僻静所在,庄重而又不显眼,但林鱼走入院中,那当堂一个大理石掐心的天然山水屏风已彰显了此间的奢华不凡。迈步进屋,锦绣墩儿,绮罗帐,博古架上的古玉,宝镜,珊瑚树更是透着一股子精致到极点的颓靡劲儿。
秦氏正眯着眼养神儿,人到中年,隐约还能看出点早年风华的影子,她脸上带着病恹恹的颓靡,靠在红宝相花的软枕上,整个人显得瘦小。
林鱼行礼,她也不理睬,身边下人也并无提醒的意思。
林鱼干脆自己站直了身体。
秦氏这才睁开了眼睛,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悠悠坐直。
以前的林鱼都会老老实实曲着腿听她叫起,没想到失了忆,性子倒是变硬了。她习惯性的刺了林鱼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便有丫鬟递过茶盏去。
若是识趣儿的儿媳妇这会儿就该主动接过茶盏来伺候。但林鱼偏不,她觉得这里密不透风,闷的难受,干脆问道:“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她平日在秦氏面前总是唯唯诺诺,这主动发问还是头一回。
秦氏心里有点不舒服,但面上还维持着一惯的高傲——不与小门小户一般见识的那种高傲。
“你好运,竟然在上巳节得了皇后的青眼,皇后听说你还病着,特意垂恩旨慰问,并赐如意一只,望你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