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不提防笑出声来,又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啊——”
措不及防的用力揉搓让林鱼终于叫出声来,尾音袅袅有点变调。
红烛在门外搓手,想进去又不敢,心里却感慨三爷可能真是忍久了,今夜竟然这般急躁。以前过夜,她还没听夫人叫的这么大声呢。
但是就那一声。
荣时看着白腻柔嫩的皮肤在自己的按摩下发红发热,脸上阴影消散了些,他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笑道“你可以出声,不用忍着,我不会笑话你。”
当初在翠屏山下,林鱼给他换药治伤。
那草绿的草药捣碎了往创口上敷,一边敷一边唠叨:“哎呀,你看你嘴唇都白了。疼吗?疼就叫出来。”
样样周到却又毛手毛脚,做个艾灸,火灰烫出他身上好几处疤。
他很感谢林鱼的救助,她真好——如果她别老想着睡我就更好了。
那是荣时第二次不喜欢自己的天性敏感,第一次是他感觉到母亲厌烦自己的时候。
荣时的揉搓按摩足足进行了小半个时辰,林鱼瘫软在床上仿佛劫里逃生。等到红烛终于捧着热水进来,林鱼已经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荣时慢条斯理的洗手,小半条胳膊被热水沁到发红。林鱼扭头看他,男人擦手擦了三遍,用了三条不同的棉巾子,那是被精细供养出的讲究。但自己与他两次出行,他在河里洗手,便随手撸了树叶子来擦,所以这人上限虽高下限也很低。
应该是翠屏山下寄住的时候被拉低的。
林鱼忽然道:“荣大人,想问你个事儿。”
“夫人请讲,我知无不言。”
荣时很高兴,林鱼终于主动跟他聊天了。
然后他就听林鱼一本正经的问道:“君可也曾野地挖坑?”
荣时:“……早点睡觉。”
这个问题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往昔的所有温情旖旎的回忆在一瞬间被打破。荣时拂袖走人,竟然没再拿过夜来为难她。
红烛站在原地一脸茫然,这两位又怎么了。对了什么神奇的暗号吗?
林鱼手臂练出了力气,驾驭马匹也自信许多,再去云阳公主府,她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骑马。
贵妇人不宜抛头露面,她给自己戴了一顶圆圆的遮面纱帽,好看是挺好看,优雅飘逸,就是遮挡了视线妨碍了速度,让林鱼有点不耐烦。
云阳公主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好久不见啊夫人。”
又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夫人总是这么出类拔萃。”
林鱼不用人搀扶,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公主今天想玩什么?咱们开始吧。”
“这么积极?”
“嗨,这不拿钱办事嘛。”
公主哑然失笑:“你跟荣大人说实话,他未必会亏待你,男子养家教妻原是应当。”
除非,你们一点都不亲厚,以至于你开不了这个口。公主心下斟酌,林鱼已然笑道:“我这是攒私房,可不能叫荣大人知道了。”
“夫人若要钱办事,我可以支助。”
“不用不用”
她决意离开,可不想在京城欠下什么人情,而且她生来不惯白吃白拿。
“您按月给我发“陪玩费用”,我这不就有借口来多找您几回了。”
公主忍俊不禁,“夫人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
卫云红依然在旁边陪坐,见了她就亲亲热热喊姐姐,短短时间不见,少年似乎又高壮了些。看来公主府伙食很不错。
席开美宴,丝竹管弦,酒过三巡,小红脸上出现醉意,念念叨叨的说林鱼曾经在翠屏山下骑驴,人家骑驴正着坐,她骑驴非得侧着坐,因为这样裙摆飘的比较好看,结果驴一尥蹶子就把她扔到草地里。她趴在草地上骂驴,声音响彻山梁,不骂够两柱香就停不下来。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哦,就是你那荣大人就站在旁边看着:“骂够了?骂够了就起来喝水,驴都去喝水了,你还在地上。”
林鱼听得微愣:“他为什么不来扶我?”
小红抓了抓头,“可能觉得你趴地骂驴比较有趣?”
林鱼摇头,错了错了,他可能在心里碎碎念,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谁知道那是个什么品种的憨批。
林鱼今日带了新做的栗子糕,公主尝了味道极好,直夸比御膳房的更有滋味。小红照例陪侍末座,公主赐饼给他,他一尝便道:“我们翠屏山的栗子要更甜一些,以后有机会了弄一些给公主尝尝。”
是吗?京城万物所集,无所不有,贵族所用更是样样俱佳。公主不信,笑问小红,“你是不是想家了,毕竟谁人不说家乡好。”
林鱼有点醺醺然,但还记得很用力的给小红使眼色,作为一个男宠,你应该回答此间乐不想家。然而小红没能领会,闷闷点头,我有点想翠屏山。
林鱼鬼使神差附和,“我也想翠屏山,所以我得攒钱。”
哎呦,有想法。公主微微眯眼,视线凉薄,她举杯敬勇士,漫不经心的表扬:“有梦想谁都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