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时步入庭院,看到这一幕,脸色肉眼可见的阴冷下来。
荣炼自记事起,就不曾见过三叔如此阴郁的脸色,好似冬日马上要落雪的云层,那眼神里好像溶了冰渣,抬眼看人,就是一道霜线。
“公主。”
他还能维持一个谦和的臣子该有的恭敬姿态,但周身压抑的怒气几乎形成了实质。
荣炼麻利的放下牌走到他身边,荣时的视线落在林鱼脸上,这个小妇人终于丰腴了些,脸上有了鲜活的笑意,她如同当年在翠屏山下时一般,健康而活泼。
但她却让他觉得陌生……
荣时收敛了情绪,拱拱手:“二位,玩好。”
荣炼跟在荣时身后,默默的往前走,他下意识的想跟林鱼求助,却又不敢。在他的印象里,三叔是个严厉又温和的人,并不曾对他发过火。
云阳公主看着那一大一小离去,凑着下巴问林鱼:“你家大人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林鱼勉强笑了笑:“荣炼怕是要挨打了。”
“就这?这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公主浑不在意,林鱼笑不出来。
荣炼抬起头,看到了自己父亲的牌位,香烟缭绕,堂阔宇深,这里比外边冷,站一会儿手脚冰冷。
“跪下。”
荣炼膝盖跪下,行动间口袋的花生掉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赢得,彩头。”
荣时的脸色几乎铁青了。
荣炼主动把手举了起来,他看到了荣时手中的戒尺,知道自己要被打了。
“啪!”
“啪!”
“啪!”
幼嫩的手掌随即红肿一片。
荣炼没有哭,他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荣时对自己带大的孩子颇为了解,当即问道:“你不服?”
“公主叫我过去的,三婶也在那里。怎么她们可以,我就不可以。”
回答他的是更用力的抽打。
荣炼初时还忍着,后来终于哭喊出来,哭着叫爹爹喊阿母。
荣时手一软,终究还是停了下来。他并不擅长哄人,只看荣炼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够了又自己停下。
“一件事情该不该做,原是要自己判断,与人无关。有些事情就是别人能做,我们不能做的……”
“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长房嫡子,很快就是国公府世子,未来的荣氏当家,国公府百年传承早晚靠你担着。你明确自己不能做什么,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样重要。”
荣炼有些惊讶,国公府嫡系孱弱,旁支却有不少,一些私下的传闻他不是没听过。比如“国公府迟早落三房手里”
“别看现在当儿子养,等三爷真有了自己的儿子,你再看荣炼能过上什么日子”
大家族的孩子都早熟,荣炼也不例外,荣时忽然交底,把他吓了一跳。“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