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强调这一句，简瑶恐怕就信了，但小侯爷这反应，摆明了不打自招。
书房中气氛一时有些说不出尴尬。
不知怎么，裴湛这副模样，叫简瑶心中觉得有些好笑，适才两人对话引起情绪不由散了些。
她仿若没发现裴湛不对劲，轻声细语地说：
“好，我知晓了。”
“那这只绒犬，小侯爷可愿笑纳？”
简瑶刻意放软声音，卖起了惨：“最近锦绣阁忙碌，我都是点灯熬夜才做出来，小侯爷不会让一番苦心白费吧？”
女子刚哭过，眸子透着湿色，眼梢微红，不自觉透着股少女轻媚，她手托脸颊，似撒娇似恳求，明知她是故意，裴湛心中仍旧升了分异样，他抵唇轻咳，状似勉强：
“这次我就收下了。”
下一刻，裴湛拧起眉：“你刚刚说熬夜做活？你手臂上伤好彻底了吗？”
简瑶一愣，才抿笑道：
“早好透了。”
本就只是划了一下，当时看着严重，不过一日就结了痂，如今连疤痕都没留。
简瑶没有忘记，她今日是来给靖和长公主祝寿。
犹豫了下，她还是起身告辞，这种日子，裴湛身份特殊，她还是不要和他一起出现了，免得引人注目。
裴湛仿若猜到了她顾虑，没拦，而是让院中下人领她去翟清堂。
简瑶一走，裴湛脸色顿变：
“白三，你给我滚进来！”
白三站在书房中时，还一脸茫然，这是咋了？刚刚不是还和简掌柜有说有笑吗？
他小心翼翼道：
“世子爷，您叫属下何事？”
裴湛不知何时，将香囊中那个绒犬倒了出来，和简瑶方才送那只摆在了一起，一白一黑，仿若一对般。
听见白三话，他冷笑一声，扫向白三视线都是凉飕飕：
“那日我在宫中丢绒犬，让你回去找，你去了吗？”
白三浑身一僵。
遂顿，他若无其事地讪笑不停，忍不住提高了声：“去了！属下当然是去了！”
顶着裴湛冷笑，白三声音渐渐变小：
“那、那不是没找着吗……”
“没找着？”裴湛扯了抹笑，情绪不明地将这两个字重复咬了遍。
裴湛终于反应过来，这几日似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知何时，这长安城中人都喜欢在身上带着一只绒线勾成小玩意儿，似形成了一股风气。
裴湛忽然敛了所有情绪：
“去查，这股风气是由谁带起来？”
白三比裴湛还早一步地发现了这种现象，所以，哪怕裴湛说得不明不白，他也领会了其话中意思。
他脸色有些纠结。
裴湛掀起眼皮子：“有话就说。”
白三摸了摸鼻子，一脸正色地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了清楚，从将公主捡到绒犬，又去锦绣阁订做，后引起长安中众人模仿，一丁点没落下。
说完，白三躬下身子，唯恐空中飘来异物砸在脸上。
哪成想，他话落后，裴湛就陷入沉默，眉眼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白三才试探地问道：“世子爷？”
裴湛回神，将那一白一黑两只绒犬凑近了些，许久，房中才响起他略低嗤呵：
“你说，我们太子殿下，手伸得有多长？”
银月色绣文锦袍，腰间另类地挂着个小玩意儿，仿若根本不觉哪里不对，神情依旧淡淡，太子朝他随意笑了笑画面一闪而过。
裴湛半靠在椅背上，轻微眯了眯眸子。
和二皇子不同，太子一言一行皆有深意。
白三摸不清头脑，他是落听了什么吗？
这话题是怎么从绒犬变成太子？
裴湛骨节分明手指按在胸口，似透过衣裳摸到胸口处那道伤疤，他垂眸，漫不经心地说：
“朝中皆知，羡城督抚陆氏世代只忠于圣上。”
白三不着痕迹拧眉，显然也想起了羡城那段令人不悦回忆，他接着裴湛话往下说，不若平日不着调，语气格外冷寒：
“只有少数人知晓，这一代陆氏掌权人早就暗地里投靠了二皇子。”
“羡城、江城、汝城一带多为盐商，陆氏世代扎根在羡城，手握国库一半收入，只有忠于圣上才保全其身，这代陆氏掌权人利欲熏心，掺和进皇子之争，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裴湛那次去羡城，就是要查清此事，却险些出了意外。
白三知道，自家小侯爷将证据递上去后，圣上已经在准备秋后算账了。
裴湛情绪不明，只在白三提到二皇子时，眉梢动了动。
昨日肃亲侯话还清晰浮现在耳旁——这朝堂之中，万事都不可只看表面。
倏地，裴湛勾了勾唇：
“我忽然有些好奇，这朝堂水倒底有多深。”
白三愣住，小侯爷素来惫懒，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对府外之事生了兴趣。
与此同时，绕过不闻院，凉亭后那条游目长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