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买宅子这么大动静,靖和长公主不可能装作不知道。
翌日就派人,将裴湛找了来。
白三忧心忡忡:“长公主要是问世子为何在家附近买宅子,世子可该如何回话?”
不过白三显然白担心了。
裴湛进了翟清堂,迎面而来就是靖和长公主质问:
“你哪来银子折腾?”
裴湛抿了口茶水,不动声色:“舅舅给。”
靖和长公主瞪圆了眸子,堵声半晌。
圣上确宠爱裴湛,裴湛俗气,每每赏赐,其中总会掺杂些黄金白银,靖和长公主眼界高,还当真瞧不上这点东西,所以,以往皆是尽数送去了不闻院。
如今细细想来,若只论这银钱多少,恐怕连她都不如裴湛小金库富有。
最近裴湛行事章法让靖和长公主总有心惊胆战,她仔仔细细看了眼裴湛:
“你在城西名下尚有两处别院,这栋宅子,你又买来作甚?”
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遭了这个问题,裴湛低头喝茶,作遮掩状,遂顿,才说:
“喜欢。”
裴湛毫不心虚。
他确是因喜欢,才在那处买宅子。
不过喜欢,却不是宅子。
但如今事情未成定局,他还是先不和靖和长公主细说得好。
靖和长公主不信,但见他神色竟是当真,当即一口气憋在心中。
平日不干个正事,如今连眼光都越发不好了。
一个破宅子,也能得他一句喜欢。
靖和长公主糟心得不行,挥手:“快走快走,别让我看见你。”
裴湛当即起身:
“娘注意身子。”
他常遭靖和长公主嫌弃,根本没甚感觉,想起什么,他朝外走步子越发轻快。
他背后,靖和长公主脸上怒意已经消失不见。
等裴湛身影消失后,她才轻嗤了声:
“他倒是连我都瞒着了。”
崔嬷嬷在一旁,含笑劝慰:“世子大了,该是有些自己小心思。”
靖和长公主摇头:
“简姑娘刚搬进了简宅,他就立刻寻人买宅子,此般做法,任谁看不出名堂来?”
“那公主刚刚怎么不拆穿世子?”
靖和长公主稍顿,才低声说:
“皇兄身子日益不好,我肃亲侯府显赫,若再娶进一个家世显贵女子,恐就要有人不放心了。”
靖和长公主有些恍惚,她还记得,羡之年幼时,被他爷爷亲自教导,三岁识字,五岁作诗,谁见之不夸赞一句?
后来,他藏起了锋芒,成了这长安城中一个人人提起憎厌纨绔子弟。
长久安静,靖和长公主才提起笑,她心怡自然道:
“他难得对一个人费心思,随他去吧。”
看似隐瞒,但裴湛动静根本懒得对府中遮掩,他要是一心认定了简瑶,靖和长公主难道还能硬横在中间作梗吗?
崔嬷嬷失笑,对世子,长公主向来嘴硬心软。
世子很少对什么表露过喜欢,他道一句银子有用,长公主就亲自进宫寻圣上,暗地进言让圣上将赏赐之物不若换成黄金白银。
世子能得今日这般自在肆意,还不是长公主在后纵容?
裴湛刚出府,就径直前往他新买宅子。
白三办事,向来得他心意。
宅子就买简宅旁边,紧挨着一堵墙,若将这墙打通,两栋府邸就可以合二为一。
裴湛没住前院,也没住主院,他住在靠西一个院子。
白三正让人将东西都搬进去,叮叮咚咚甚是吵闹,裴湛就站在树荫下,紧盯着那堵墙,招来白三:
“你确定,她就住在这个院子?”
“属下昨夜特意观察过,绝对没错。”
白三觑了眼裴湛,心中暗啐,若他族妹遭人这般惦记,他非把那人两条腿打折不成!
要不是裴湛没做什么,这和那梁上小人有什么区别?
窥探旁人,居然跟到人家门口。
白三只盼着简掌柜最后会当真如小侯爷所想,否则小侯爷瞎折腾,简掌柜也跟着白受困扰。
轻风吹动竹林沙沙作响,夜色浓郁得近乎化不开。
裴湛脸色冷凝。
他看得分明,简瑶没回府。
今儿一日,都只有那个小丫鬟心不在焉地出府进府。
裴湛在新宅子中宿了一夜,翌日一早,他就拦了青栀路:
“你家姑娘呢?”
青栀还是一个人,见到裴湛,眸子睁大。
她忽然有些明白,自家姑娘为何要交代她那一句了。
她似有心虚,低头支支吾吾道:
“姑娘回去了。”
裴湛脸色蓦然一沉,他转身,白三立即上前,拉过青栀询问。
就在裴湛询问简瑶去处时,简瑶已经和颜青汇合了。
颜青沉闷着脸:
“姑娘怎么一个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