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钰一行人刚到小院子,桑络就跟其他几个暗卫迎了上来。
“主子。”
“将穆将军送到房间,好生照料着。”
魏钰吩咐完便急急问桑络,“她人呢?”
桑络忙带着魏钰朝褚瑜所在的房间走去,一边道,“主子,姑娘在房间里,情绪有些不好。”
萧淮隐也缓缓跟上。
魏钰闻言心中更加急切,加快了脚步,毫不犹豫的推开门,“瑶瑶。”
褚瑜将头埋在膝盖处坐在榻边的地上,听得熟悉的声音忙抬头看去。
四目相对,魏钰的心狠狠一疼。
矜贵的姑娘向来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可此时,她却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手上,裙摆上还沾着血迹,脸色苍白,双眼无光,惹人心疼不已。
“瑶瑶!”魏钰几步奔到褚瑜面前蹲下,一把将人楼进怀里,“没事了,瑶瑶不怕,没事了。”
褚瑜心中紧绷着的那根线骤然断裂。
她埋在魏钰怀里,小声的抽泣着,“她死了,在我怀里死的。”
即使在梦里,她也未曾见过有人在她面前断气。
碧菡被景夫人打死后,她连尸体都没见着,还有嬷嬷,也只是匆匆瞥到了一眼,挽冬...挽冬是怎么没的?
好像是...是什么来着。
越去想,那段记忆就越模糊。
总之,她好像也只是见到了她的尸体。
这还是第一次,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她的怀里。
她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魏钰身子一僵。
死了,谁死了?
他温柔的将人拢在怀里,回头看向桑络。
桑络忙上前将所有的经过尽数到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魏钰还来不及开口,萧淮隐就急急出声,“嬷嬷在何处?”
桑络,“嬷嬷就在隔壁的方向,但是...”
萧淮隐脚步一顿,“什么?”
“嬷嬷神志不清,谁也不认识。”
桑络如实道。
萧淮隐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下一刻,他便急切的冲向了隔壁的屋子。
桑络看了看魏钰,得到示意后赶紧跟了上去。
魏钰回过头,手轻轻在褚瑜背上抚着,“不怪瑶瑶,瑶瑶已经尽力了。”
“若我反应再快些,她就不会死。”
褚瑜哽咽道。
“若非瑶瑶看出端倪让苏木救人,不止那姑娘,嬷嬷也没了,所以瑶瑶不必自责。”魏钰温声道。
褚瑜又小小抽泣了几声,突然她猛地抬头,惊慌道,“婳姐姐呢,找到了吗?”
魏钰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和道,“穆姑娘找到了,她被一位夫人救了,已经没事了。”
听了这话,褚瑜紧绷着的身子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她喜极而泣的不住呢喃着,“婳姐姐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嗯,都没事了。”魏钰抚了抚她的发丝,温声哄着。
穆姑娘是没事了,可穆野中了毒,但若现在告诉她,她恐怕又要担心难受一阵。
左右穆野已经吃了解毒丸,不会有大碍,不如等她情绪好些再同她说吧。
仅仅只是因为这样,不是他有其他私心。
魏钰这样想着。
他低头看见褚瑜手上的血迹,皱了皱眉头,“这些粗心的东西,也不知道先打水给你清洗。”
褚瑜闻言忙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怪他们,是我当时只想一个人待着,没让他们进来。”
魏钰的心又是一疼。
她当时应该吓坏了吧。
阖府捧在手心娇养长大的姑娘,怕是连血都没怎么见过,今日却眼睁睁看着人死在她怀里,她当时应该是害怕极了。
魏钰吩咐完人打水进来,便朝褚瑜道,“我给你洗,好不好?”
褚瑜抿了抿唇,她想说她可以自己清洗的,但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嗯。”
很快便有暗卫端了热水进来。
跟在后头的漂亮女暗卫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裳,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主子,姑娘衣裳染了血,可要换下?”
魏钰瞥了眼她手里墨色的劲装,皱了皱眉。
女暗卫忙道,“这是崭新的,属下还没有穿过。”
既是暗卫,除了接到像桑络那样易装出现在人前的任务,他们都是一身墨色隐匿于暗处。
姑娘家也不例外。
所以,她只有这样的衣裳。
而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候,为了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她也不敢贸然出去买衣裳。
“谢谢你。”
褚瑜在魏钰开口之前,抬起头朝女暗卫笑了笑,真诚道。
女暗卫眉头一跳。
她一回来就听说主子心爱的姑娘来了这里,几次想进来看看都被桑络拦下来了,眼下这一见,简直是叫人万分惊艳。
尤其是笑起来,百花都要失色了。
她第一次,不,第二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啊!
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骗来的。
“发什么愣?”
见她直勾勾盯着褚瑜瞧,魏钰沉声道。
女暗卫浑身一激灵,顿时回过神来,忙捧着衣裳上前放到了榻边,还用手小心的理了理。
这粗糙的衣裳,真是很配不上女主子啊。
“还不出去?”
魏钰将褚瑜的衣袖往上拢了拢,握着她的手放进盆中,却见发现女暗卫还杵着不动,
女暗卫眨眨眼,“主子,我留下来伺候姑娘换衣裳?”
主子该不是想要自己来吧?
绝对不行!
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能如此轻慢!
女暗卫用一种看登徒子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
魏钰,“...”
魏钰耳尖一红,板着脸没好气道,“让桑络进来。”
女暗卫,“回主子,桑络在隔壁房里守着三皇子。”
魏钰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后,“先出去。”
女暗卫防备的看着自家主子。
魏钰强忍住动手的冲动,咬牙道,“叫你了再进来。”
“好的主子,属下就在门口等着。”
门被轻轻关上,但留了一条缝隙。
像是怕魏钰会乱来似的。
褚瑜莞尔一笑,“她也是你的暗卫吗,好有趣。”
她一直以为暗卫都是像苏木桑络那样不苟言笑的,没想到还有如此有古灵精怪的。
魏钰郁结的心情因褚瑜愉悦的轻笑荡然无存。
同时按下了一百种罚人的心思。
“嗯,她来我这里时九岁,已经定了性子,苏木屡次训斥都改不过来,就作罢了。”魏钰一边捏着柔软的手轻轻擦洗,一边解释道。
褚瑜想了想,道,“是还有别的原因,才都纵着她吧。”
她知道暗卫的训练极其严格。
怎么会轻易就作罢了。
而且她觉得,魏钰待她也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