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里,待宫人摆放好饭菜后,淑妃亲手斟了一杯酒放在常羽面前。
常羽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他拿起碗筷一声不吭的用着饭菜。
“有件事我还一直没有告诉你。”
淑妃待他用的差不多了,才看着常羽缓缓道,“当年的事已经翻案了。”
常羽手一滞,猛地抬头看着淑妃,那张冰冷了多年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的神色。
“但是真相...你不会想知道。”淑妃语气平淡道。
常羽身子一僵,缓缓放下碗筷看着淑妃。
淑妃见此轻轻一笑,“你以为我在诈你。”
常羽直直盯着她不语。
“当年冯婕妤确实没有毒害皇后,四公主也不是被冯婕妤误杀的的。”淑妃迎上常羽略带审视的目光,“这个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了。”
常羽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怪不得你一直不肯开口,原来...”淑妃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与那里是出了这样的事,太子素来在这方面不加节制,只是没想到他竟混账成这样。”
常羽眉头轻拧。
淑妃叹了口气,伸手又拿起酒壶,“不过此事倒也不全怪她,也是太子色迷了心窍,才敢将主意打到圣上的宠妃身上。”
然她话落,却见常羽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虽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淑妃捕捉到了,她心中一颤,缓缓松开按在酒壶上的手指,不动声色的继续道,
“当年,冯婕妤与太子颠倒鸾凤时,被四公主撞破,又被许多宫人瞧见,太子怕受责罚便去求了皇后,皇后一不做二不休对冯婕妤和四公主下了杀手。”
常羽眼里的错愕此时已经变成愤怒和惊愕,“你说谎!”
被关了数年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的人,再开口时嗓音格外的沙哑,还带着些歇斯底里。
淑妃手一颤,酒洒了几滴在外头。
她压下心中的惊疑放下酒壶,面上却闪过一丝疑惑,“我为何要说谎,如今此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太子因此事被囚禁于东宫,众臣上奏废太子的折子都堆满了御前。”
“三皇子亦因冯婕妤勾引太子受到了牵连,眼下已被禁足,就连四公主...”
常羽面上一紧,“四公主如何。”
淑妃面带惋惜道,“可惜了四公主,当年被牵连丢了性命不说,如今真相大白,连纯合长公主的封号都被夺了。”
“不可能!”
常羽额头有青筋暴起,他咬牙一字一句道。
淑妃盯着他半晌,皱眉道,“难道这竟不是真相,冯婕妤和太子莫非是清白的?”
“当然!”常羽狠声道。
淑妃眼神一闪,“竟是这样吗?”
“那怎么会有冯婕妤和太子苟合的证据?”
常羽没再接话,只狠狠瞪着淑妃,似在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淑妃没好气的一笑,“你竟觉得我是在骗你!”
常羽依旧盯着她。
“罢了,你本也从来没有信过我。”淑妃冷着脸站起身,“此事我已与你说了,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见圣上一面,若真有冤情你尽可以向圣上说明。”
“当然,见与不见你自己决定,不过圣上因此事伤了心神,还能撑多久未可知,你若是做好了决定,便让人告知我。”
淑妃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离开前,她朝钟嬷嬷示意撤走了酒壶。
出了暗道,钟嬷嬷才不解道,“娘娘您方才为何...”
她刚刚守在外头将所有的话都听见了,心中很是不解娘娘为何骗常侍卫,还将这酒壶也带了回来。
淑妃冷笑了声,“我也没想到,这件事竟还另有隐情。”
她本也没打算那样说,但在她才说出废太子和冯婕妤有染时,常羽明显是错愕惊讶的,她那时才飞快意识到,真相恐怕并非是废太子欺辱了冯婕妤,所以她才临时起意说了些半真半假的话诈他。
果然,他上钩了。
常羽也曾是大家公子,心思并不简单,若她实话实说他定能窥出些什么。
毕竟这件案子是当今太子一手查出来的,若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便多半是太子瞒了下来。
若叫常羽想通了这点,恐怕也不会愿意说实话。
只有让他知道皇后太子并未因此伤了根基,相反冯婕妤三皇子四公主名声受损,常羽心中才会难平,才会想要为他们洗清污名。
“娘娘的意思是说?”
钟嬷嬷心中一震,环顾四周后,才不敢置信道,“难道当年的案子还有隐情?”
“有没有隐情,很快就知道了。”
淑妃勾唇道。
她留着常羽,原是想杀了三皇子后,再将他送到圣上面前揭露当年的真相,以此扳倒废太子。
他不信任她不愿意跟她说实话,但一定是很乐意同圣上说的,届时废太子和三皇子都倒了,圣上便只剩渊儿一个皇子,这皇位自然也就是囊中之物。
然她怎么也没想到,废后和虞家竟这般没用,三番两次出手都没能弄死三皇子,反倒叫三皇子找到机会翻盘,被立为储君!
她当时还因此怄了很久的气,当年的真相被翻了出来,常羽便也没了用处,所以她之后才再未来见过他。
今儿她来这一趟,本是送他上路的,却没想到竟叫她窥出了更深的隐秘。
既然如此,她便好心的安排他与圣上见上一面。
若是真相够刺激,倒也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了,免得将来渊儿因此记恨她。
“那常侍卫会答应见圣上吗?”
钟嬷嬷道。
“他不是盼了多年想要面圣么,如今有这个机会,他如何会不愿意。”
淑妃冷笑道。
若当真另有隐情,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背上这样的污名。
果然,就在太子大婚前两日,淑妃收到了常羽的答复。
他要见圣上。
淑妃彼时正染丹蔻,她听得禀报后只勾了勾唇,“那本宫便送太子一份新婚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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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景时卿盯着来人,咬牙切齿道。
来的是影杀门的人,面上很是难看,“那娘们是个狠角色,我们好不容易将她逮住,怕她逃走还给她用了软筋散,笼子也上了几道锁,可谁知行到半路,竟闯出一大批人将她救走了!”
景时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虽极力压抑着怒气,但还是没能压下去,阴狠的瞪向来人,“说到底还是你们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