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春风悬着的心掉了下来,虽然因着兰画的关系,她心里并不待见那位誉王爷,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令人心动的男子,若放下身段讨好,天下没有那个女子能逃脱他的深情。
他对兰画就有刻意讨好的征兆。
华春风在风月场所侵染多年,男子的心思把握的相当准,江湛看兰画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仿佛在极力克制疯狂的占有欲。
她清楚的记得兰画初来乐坊的状态,颓废又绝望,她不想兰画和他纠缠,再次被这个男人伤害。
华春风见兰画语气诚恳,眼里也没有留恋,很是欣慰,“你没那样的心思,我就放心了。”
兰画自然没有那样的心思,江湛晕倒,应该不会有大碍,昨夜她为了帮他xī • dú血,嘬的嘴巴现在还隐隐作痛,伤口处一点黑血没留,全部清理干净了,想是那巫毒太凶猛,在他身体内还残余一些药劲,去宫里请个太医,江湛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她没有去看他的必要。
虽说因为孩子的事误会了他,但这种误会大多化成了她内心深处的愤慨,更多伤害的是她自己,于他也没多少损伤,故而她不欠他什么。
上辈子的恩怨,她不愿再想,现在她有了安身之处,身边都是喜欢的人,还有一份小小的营生要顾,不用依附他人,也不用讨好谁,她心里踏实,愿意就这么在乐坊安静度日。
江湛,她自是不会招惹。
“华坊主放心,我知轻重的。”
语毕,兰画又把昨日春香阁发生的事给华春风简单说了一下,又道出了自己的推测,“飞蝶应该是誉王爷手下的人拿的。”
华春风恍然大悟,她没有计较江湛的行为,反而拉着兰画的手,欣喜道:“陛下真的那样许诺么?”
兰画点头,正在这时,从褚秀楼跑过来一个丫鬟,边跑边急着道:“坊主,宫里来人了,要您出去接旨。”
华春风满脸疑窦,她这烟花秀坊和宫里人能扯上什么关系?
她看了一眼兰画,兰画眼里亦蒙上一层讶色,两人对视一眼,忙朝前厅走去。
原来是宫里传圣旨的公公,乐坊的姑娘们从来没见过圣旨,一瞬间都吓傻了,还是华春风有经验,率先跪下,其他姑娘见坊主跪下,也以样学样,须臾之间,大厅跪满一地。
传旨公公这才清了清嗓子,宣读了圣旨,公公读的阴阳顿挫,前面一大堆繁文缛节众人听的云里雾里,但最后一句“特赐御匾一件”都听的清清楚楚。
公公把圣旨交给华春风,又冲着门外喝一声,“抬进来。”
只见门槛处四人合抱着一张大匾,匾上蒙着红绸,待走近了,传旨公公示意华春风揭开红绸。
华春风犹疑着上前,伸手一掀红绸,金光闪闪的八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彭泽横琴,清雅绝尘”
华春风眼睛倏的一亮,有了这块牌匾,就是说她春风乐坊是清雅之地,任谁来了也不敢撒野,她忙从袖口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不着痕迹的塞到传旨公公手里,嘴里还说着客气话,“劳烦公公了。”
送走宫里的人,华春风眉眼染笑走到兰画面前,紧紧握着她的胳膊道:“有了这御赐金匾,以后我再也不用费心应付那些腌臜的人,画画,你可真有本事。”
兰画心里也高兴,昨日小皇帝说回宫后要奖励她,她以为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兑现了。
忽而,她又想到昨夜巫医说的那个阴谋,有人想利用稚凤,给小皇帝诞下怪胎,以损君威。
想到上一世胎婴剥离母体的痛楚,兰画浑身战栗,她虽不懂朝堂阴谋,但既然和稚凤有一面之缘,不想让她也经历这可怕的事。
兰画对着华春风交代了几句,就出门,上岸,朝春香阁走去。
她刚在沿湖栈台走了几步,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兰画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江湛安在她身边的那个暗卫东陵。
兰画冷笑,“江湛还让你跟着我?”
东陵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说出江湛交代的任务,“王爷昨夜离开之前,让我在乐坊出口等着姑娘,有句话要带给你。”
兰画警惕道:“什么话?”
东陵道:“昨夜之事,王爷准备彻查,他说请姑娘先不要去找稚凤姑娘,以免打草惊蛇,等查明真相,再告知她。”
兰画拧眉,这事哪能等?
仿佛猜到她的心思,东陵又道:“王爷还说,在调查的这段时间,他保证贵人不会出宫见稚凤姑娘。”
兰画这才放心,又问了东陵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东陵俱都对答如流,想这位誉王爷把小姑娘的心思摸得明明白白,答案都事先准备好的。
兰画这边和东陵说话的时候,有两个男子朝着乐坊的方向走来。
一主一仆,正是每日都来乐坊的宫惟及其副将顾荣,宫惟闲庭信步,正四处打量,眼睛突然定在木栈上正在说话的一男一女身上。
顾荣见他表情骤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睛倏然放大,声音止不住的激动,“王爷,是兰画姑娘。”
顾荣虽然见兰画次数不多,却记忆深刻,因着他在心里计较过,比兰画姑娘好看的女子,他还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