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眼眸中的光芒骤然熄灭。
像是烟花在寂静的夜空中绚丽的绽放,又在绽放到极致时一瞬间灰飞烟灭,光芒破灭,取而代之是汹涌的惶恐与落寞。
眼圈红了红,沈虞飞快地低了下头。
“对不起,对不起世子,是妾失礼了。”她低声道。
是他太凶了?
李循沉默了片刻,松开她的手腕,看着她手腕上的那一圈红痕,缓缓道:“回去吧。”
旋即转身叫了一声翠眉。
沈虞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平静道:“是,世子早些歇息。”
昨夜这段小插曲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一早,沈虞就来找翠眉,把昨天她给李循扯坏带子的那件中衣取了回去,准备缝补。
“世子妃,这种小事还是奴婢来吧!”
王府里有专门的绣房,就连王妃王氏都不时常给卫王做衣裳,至于日常缝补之类的,翠眉完全可以胜任。
但也不知怎么的,沈虞似乎极是坚持,她明明是尊贵的世子妃,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可每天却仿佛像个陀螺似的,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好像停下来就受不了似的,连王氏似乎都比她要闲适些。
刚刚在盈月院里用完早膳,时候已是不早了,沈虞还要急着去处理庶务,这会儿正坐在窗下给李循补中衣。
没一会儿,外院的管事婆子赵贵家的忽然过来,说是郊外的一处庄子佃户和庄客起了大冲突,闹得不可开交,下头人俱不敢擅专,想叫世子妃拿个主意。
沈虞将针线放进了笸箩里,转头问青竹问道:“王妃可在?”
青竹出去打听了,后又回来,“王妃昨夜没睡好,这会儿正头疼呢。”
沈虞点了点头,由小丫头伺候着换上了衣服,对赵贵家的说道:“待会儿我同你一道去看看。”
沈虞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到了傍晚时分,李循回府,回了琅玕院,出来迎接他的是翠眉。
李循没在意。
径直进了书房。
书房里亮堂堂的,却没人。
案几上摆了盏茶水,李循端起来尝了一口,待尝到那清淡的味道后,眉头骤然一锁。
他把翠眉叫进来,“重新换盏茶,这茶水冷了。”
“是是。”翠眉连着应了好几个是,又去耳房中重新泡了壶茶,这才小心翼翼地端过来。
“世子妃呢。”李循漫不经心地问。
“世子妃……世子妃好像出去了,具体去了哪儿,奴婢也不知道。”
沈虞早上走得很匆忙,估计只有王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翠眉哪里敢去插嘴问,斟酌了片刻,抬眼看着李循道:“不如奴婢现在去松桂堂问问王妃?想是兴许世子妃家里有什么要紧事……”
“不必了。”李循打断她。
李循素日里虽看着威严摄人不苟言笑,但他从来不会乱发脾气,有时候甚至翠眉做错了事,李循也不会重罚,在外人人都夸他礼贤下士、胸怀宽广,在王府里,对继母王氏虽不亲近,却也十分客气,晨昏定省从未落下。
但也不知为什么,世子语气很平淡,面色也如往常一般平静,但翠眉总觉着,世子这话中透着一股子气性和不悦。
后来事实也证明,她确实没有料错。
因为沈虞从外头回来之后,过来给李循送茶之时,陈风进去了一会儿,出来后便很抱歉地说:“世子妃,世子正忙着,说不见您。”
说完后还压低声音问了句,“世子妃,您昨晚是不是和世子闹别扭了?属下看着世子神情似是不大好?”
闹别扭?
难道,他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气?
沈虞蹙了蹙眉,有些不大理解。
早晨来给他送早膳的时候,他明明还夸了一句她做的蛋羹“勉强过得去”,怎么到了晚上又忽然翻起了旧账?
“好冷,世子妃,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青竹拢了拢衣服,说道。
现在不比前些时日,外头可冷了,屋里也没开窗户,她看不见他,就算是外头干等着也没意思。
沈虞点了点头,决定先回去,等明儿早上再来,说不准李循就消气了。
不过令她着实意外的是,第二天她端着精心准备的早膳过来的时候,李循……走了。
“世子一大早没用膳,就出去了。”翠眉说道。
顿了顿,又悄悄添了句,“世子妃,世子好像真生您的气了,不如晌午等世子回来的时候服个软,撒个娇,说不准世子就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