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冷月下,珍珠表面泛着一层莹润耀眼的光泽。
与此同时,阿槿也从后院中急匆匆地跑上了前来,推开欲阻拦的宋廷,“你听见小鱼的声音了没有?”
目光落在李循手中,神色陡然一变,夺过来道:“真是她!”
*
深夜,马车行得极是快,路边的石子在疾行的车轮下火花四溅。
袖娘手中攥着一张官府的悬赏令,纸张上画了一张美人面,袖娘抖着手落下舞姬脸上的轻纱,露出那张楚楚动人又满是倔强瞪着她的娇媚容颜——
一模一样!
连左眉尾下的那颗小痣都一模一样!
完了,这次她算是惹上泼天的祸事了!
事情还要从十日前说起。
十日前,袖娘欲捉沈虞和阿槿不得被两人逃走,她接着又在抚州流连了两日,都没寻到这般好的货色,便准备就此打道回府。
当夜坐船回祁州交差,上船后船刚行了没多久,袖娘瞧见水上飘了排竹筏,竹筏上只孤零零的躺了个人,看身形似是个年轻女子。
难得袖娘大发一次善心,叫人将那竹筏上的姑娘给捞了自个儿的船上来,寻思着领回去做个粗实婢子也不错。
没想到丫头将那姑娘换了干净的衣衫送过来后,给袖娘惊得差点从船上掉下来——这姑娘不是旁人,竟是三日前她绞尽脑汁求之不得的那一个!
洗去了脸上黄粉后的少女,原先五分的美色也变作了十分,只要她愿意,什么样的男人勾不到她的石榴裙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袖娘一时大喜,不顾沈虞的意愿将她强行留在了自己身边,为了防止她在贵人说错话,还给她喂了哑药,叫她说不出半个求救的字。
接着这数日来她都将沈虞藏在眠风楼中调.教,根本就没出去见过外人,旁人只知袖娘在高楼中藏了个绝色美人,却没见过美人真容,而袖娘多日来都不曾出过眠风楼,更不知外头那自长安来的苏将军为了寻她手中的这位绝色美人差点将江南道都给翻了个底朝天!
今夜袖娘将舞姬们初次领出眠风楼,在陈风手底下狼狈吃瘪,怒气冲冲地出了知府的大门之后无意瞧见了墙上贴的悬赏令。
画像上的女子竟与面前的沈虞一模一样!
李循对裴佑下的是通缉令,但为了沈虞的安全,他并未暴露沈虞的真实身份,只是叫祁州知府拿着她的画像四处张贴悬赏。
价值一百金。
一个一百金的姑娘,其重要性已是不言而喻,袖娘想到之前祁州知州对她说过的话,“里头那位苏将军性情冷酷沉默寡言,尤为不好伺候,你叫这些姑娘们仔细自己的皮……”
喉咙一痛,沈虞被袖娘扼住了纤细的脖颈抵在了车壁上。
她死命的扒着袖娘的手腕,手脚并用,可呼吸还是被一点点地挤走。
“放、放开我。”
袖娘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狰狞,“小丫头,别怨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你放心,你死之后,你的心上人会惦记着你一辈子的!”
她全神贯注在沈虞身上,一时竟未察觉马车不知何事已渐渐停了下来。
沈虞疼得流下了眼泪,她艰难地睁开眼,泪眼朦胧地看着地上的那张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画得极像她,眉尾的那颗小痣为她整个人添了几分难言的风情,栩栩如生,仿佛从画上能走下人来一般,若有人见过这张画像,必定能认出来是她。
画得这般像,一定是时常临摹,才将她的容颜熟记于心。
袖娘的手愈发用力。
“唔……”
沈虞的手慢慢脱力,从袖娘的手腕上垂了下来。
眼看袖娘就要得逞,就在这时,脖颈间的那双手却突地一松,大片的空气涌入沈虞的鼻腔,一把刀却直直地插.进了袖娘的后心!
袖娘瞳孔骤缩,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穿透她胸口的那把刀,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马车外,一线明亮的月光从空隙射.入帘中,落在少女涨红孱弱的脸上。
这一刻,风也停了,只余空气中暖风轻轻吹过帏帘的窸窣声,和她起伏不定而急促的呼吸声。
沈虞浑身无力身子摇摇欲坠,恍惚中,似是有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手,颤抖着抚上她冰冷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