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循面色一僵。
从前只要他一生气,沈虞便会端茶送水地来哄他,直到他消气,两人方和好如初。
她那么温柔体贴,乖巧懂事,甚至有的时候他自己都会忘了,其实她也是有脾气的。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避他如避洪水猛兽,他怎么就是改不过来这臭脾气。
“孤……不是那个意思。”
李循想说两句软话将这茬揭过去,但脑中竟然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语气生硬地道:“教中的那名崔大夫人已死,你口中的崔神医也已经过世数年,想要查清此事,不是那么容易,孤需得调动大量的锦衣卫,查阅密档。”
顿了顿,又极严肃认真地添了一句,“总之是十分繁琐。”
沈虞就有些狐疑地看了李循一眼。
这事情很麻烦么,堂堂太子殿下要指使几个锦衣卫都指使不动?
可能是要走一些程序吧,往长安往回信件,确实有些麻烦,她也不太懂。
他若是好好说话,沈虞也不会没事找他的茬,遂点了点头道:“如此就麻烦太子殿下了。”
说了这么一会儿,她口都有些渴了,腰也酸疼,大夏天的身上也热,总之哪里都不舒坦,便径自躺在了身后的大迎枕上,阖上眼睛不再理他。
那意思是李循可以离开了,她要休息。
李循瞥她一眼,装作看不懂,将婢女唤进来。
“去外面买份窝丝糖,再端碗甜酪,里头加一勺玫瑰蜜,不用放凉直接送过来。”她吃药素来怕苦,又不肯认真喝药,总剩个一星半点。
沈虞抿了抿唇,又睁开眼。
这是以前她最爱吃的口味儿,夏日贪凉,几乎每日都要吃上一碗解热,甚至冬日馋嘴了也会要青竹给她做,但只要被李循看见,总会训她贪嘴,叫青竹给她将甜酪烫热了再送过来。
可是甜酪就是要在井里放冷了吃才好,冰冰凉凉的,吃一口嫩的像豆腐,热了全都化成浆水了,这还怎么吃?
她吃冷的是冷到他冻到他了还是怎么的?
提起这个沈虞就来气!
如今两人已经决定分开,他还这般逾越,着实不妥。
沈虞直接开口拒绝:“太子殿下,我不……”
李循却没容她将话说完,“可是不爱吃玫瑰蜜了?孤命人换成桂花蜜?”
沈虞:“……”
沈虞怀疑他是故意的,不冷不热道:“太子殿下,你该走了,民女想休息。”
她自以为表现的铁石心肠,殊不知这份横眉冷对的无情模样只将李循看得心神荡漾。
他也不知自己如今是怎么了,竟会觉得她连冷脸的模样都格外的娇媚。
当真是,任是无情也动人。
李循眸色暗了暗,哑声道:“你就没想过关心关心孤么?”
他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双目灼灼炽热,沈虞委实看不出他哪里有半分不适的模样。
眉心抽了抽,沈虞忍住想瞪他的冲动,将目光扭向窗外的葱茏绿地。
“太子殿下身边幕僚太医环绕,何须我一个小女子来操心。”
李循却说:“你既关心我,又为何嘴硬?你昨晚烧得昏睡不醒,梦里都一直在念孤的名字。”
什么?
沈虞瞪大眼睛。
昨夜她烧得人事不省,哪里有功夫去做梦,梦里还喊着他的名字?
“不信就算了。”
李循语气淡淡,仿佛是真的不想计较一般。
这下换成沈虞自我怀疑了,不,不可能吧,说她在梦中骂他倒是有几分可信……
李循见状,瞟她一眼,起身道:“你先休息,孤还有事处理。”
说完淡定地起身离开。
李循离开之后,沈虞反倒睡不着了。
她将婢女唤进来,“随我来的那位姑娘呢?”
婢女问道:“可是那位英姿飒爽,生得颇为英气的阿槿姑娘?”
沈虞说是,婢女笑道:“姑娘放心,阿槿姑娘在另一处院子歇息,醒了自会来见姑娘。奴婢名唤枝霜,姑娘养病期间一直都是奴婢伺候着,姑娘若有何事只管使唤奴婢便是。”
沈虞这才松了口气。
婢女又问她还有吩咐,沈虞犹豫了片刻,低声问道:“昨夜你守着我时,我可有说过什么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