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绾音说道:“那感情好,只是……只是若又遇上那姓苏的登徒子,怕是不好摆脱……不如还是算了罢,左右我还有一把旧琴,我就弹那一把算了。”
沈虞说:“只为了他一个终日闷在家中也不是个事儿,他在杭州呆不了多久,到底是要离开的,再说他如今正忙着追缴反贼余孽,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盯着我们两个?你且放心。”
沈虞不想为了李循整日东躲xī • zàng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事儿又不是她的错,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堂堂太子殿下,她便要事事顺心俯就于他,连自己去哪儿的自由都不能有?
周绾音愣愣地看着沈虞,她怎么觉着表姐说得这话透着一股子熟稔与轻蔑呢,就好像她与那登徒子十分相熟似的。
摇了摇头,她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晃出脑袋。
其实她也在家中憋闷了好些时日,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因此没有犹豫多久便答应了。
而周夫人那厢也未多加阻拦,毕竟看那位贵人这么久都没上门,许当真是为了正事才来的杭州城,再说了,两个小姑娘正是年轻的时候,这么长时间闷在家中也不是个事儿,她细心嘱咐了两句,又打发了两个会腿脚功夫的小厮跟着两人便将两人送出了门去。
沈虞熟门熟路地带着妹妹去东市的琴行挑选木料。
斫琴是个极为精巧的手艺,琴声音色的好坏与琴料和斫琴的技艺往往有着极大的关系。
沈虞喜欢斫琴,因为斫琴的过程中能令她放松自我,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忘记一切烦恼。
不过自从嫁给李循,她已许久不曾碰琴了。
她在琴行中转了一圈,手抚在一块可以用作面板的桐木上,敲了敲。
质地软硬适中,料子不错,她叫来伙计,比划着道:“这块桐木劈下这么长,价钱几何?”
少女声线清悦温软,如同清澈小溪潺潺流过人的心涧,光听这声音,便足以令人浮想联翩、想入非非。
琴行中有位身着锦衣的年轻公子听了登时眼睛都直了,诧异地扭过了头去看向沈虞一行。
都说苏杭美人多,虽然头戴幂篱未见到真容,但光看背影便叫锦衣公子断定眼前这位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大美人。
腰细腿长,雪肌玉骨,一颦一笑袅娜生姿,露出的半截玉臂莹白如玉……
锦衣公子呼吸一滞,见美人似是无意欲走,忙走上前去阻拦:“姑娘留步,敢问姑娘芳名?”
美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微冷,“公子请让开。”
锦衣公子就给左右的长随使了个眼色,又转头对着沈虞笑眯眯道:“姑娘别害怕,在下姓王,在这杭州城种略有些家私,王氏木行便是我家资产,适才听见姑娘的声音,与一位旧相识颇像,故而才唐突姑娘,请问姑娘芳名,看看是否是在下的旧相识?”
周绾音拉了拉沈虞的衣袖,低声道:“表姐别信,此人油头粉面,尖嘴猴腮,一看便不是什么正经的良家子弟,咱们赶紧走吧。”
沈虞也不欲与其纠缠,当下就要绕行而过,那锦衣公子面色却是微沉,折扇一开,再次挡住沈虞和绾音的去路。
“姑娘便是不说,在下也会有法子,”他威胁道:“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绾音柳眉一竖,立刻就要说话,沈虞赶紧拉了她一下,阻止她将舅舅的名号给报出来。
“这位公子,我与妹妹身边也是带了小厮的,到时候在街上闹将起来,怕是与您和王氏木行的名声不好。”
沈虞从前喜欢和沈逸斫琴,自然买过王氏木行的木材,知道对方的生意遍布江南,财大气粗,若是真的为了一时之气起了争执,只怕连舅舅都不好相与。
她不想给舅舅惹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锦衣公子闻言也果然是犹豫住了,他虽是王家人,但并不是嫡长子,家里的事情说多了也不算……
沈虞见他迟疑,拉着绾音赶紧走。
“慢着。”
刚刚走出去没多远,锦衣公子又带着随身的两个长随追过来,冷笑道:“姑娘可真是能说会道,爷差点儿三言两语就被你拿捏住了,你不妨说说,你是个什么身份,至于让我们王家畏惧?还是说姑娘生得貌若无盐,不敢将幂篱拿下示人以真貌?”
这话说的就有些挑衅了,周让治下的杭州城这一年来治安和民风都极好,很少有人寻衅滋事强抢良家妇女。
有些事并不是没发生就不存在,商贾之家腰缠万贯,哪怕当真在街上抢了个良家女子,只要钱往那女子的家中一砸,姑娘家失了身,多半也就从了。
这位王公子显然也是作如是想的。
沈虞不肯摘掉幂篱,他等了片刻没了耐心,叫左右两个汉子先辖制住沈虞和周绾音带出的两个小厮,竟就要亲自动手去掀开。
谁知他这脏手刚刚伸出去,斜刺里忽而伸出一只修长的大手紧紧地捏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冰冷如寒冬腊月的声音自他头顶上砸了下来。
“你想死吗?”
男人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王公子顿时就疼得哇呀呀的嘶喊起来,发出一阵如杀鸡般的尖叫声,“shā • rén了!shā • rén了!!”
“蠢货。”
李循冷哼一声,顺便一脚踹在那王公子的下身上,王公子尖叫的声音就更加响亮,捂着下身后脑勺着地狼狈地栽到了地上,疼得直叫唤爹娘。
“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李循唤来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