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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74章(2 / 4)

李循若无其事地用披风将下面遮了遮,心中也十分懊恼,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医馆……马上就要到了。”

“我不去医馆,我没事了,已经不疼了。”沈虞低声道。

顿了顿,又补充,“我素来有月事腹痛之疾,家中常备着汤药,殿下放我回去罢。”

李循看了她一会儿,微微敛眸苦笑,“也好。”

还没到周府沈虞便叫停了马车。

李循倒没说什么,本欲下了马车将她扶下,她却只是垂着眸自己跳了下去,后退两步施礼,“殿下止步。”

抬眸瞧了一眼他的肩膀伤患处,复又平静地收回了目光,提裙走了进去。

昨晚下半夜忽地就落了雨,沈虞本只打算出去一趟去去就回,故而未给舅舅和舅母递信,没想到这一去就被李循诓去了一夜未归,周让夫妇也不知沈虞去了何处,极其担心,已经打发了府衙的皂衣们去寻。

这会儿一家人都坐在上房里焦急地等待着,周让面色沉凝,周绾音与周夫人更是不停地朝门窗张望,只有周澄神色尚且淡定,装出来几分焦灼——幸亏周让夫妇不知他传信这事儿,否则此刻他一定会被爹娘混合双打成猪头。

直至屋外传来许嬷嬷欣喜的声音,“表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棉帘一打,走进来一个面色憔悴的少女。

沈虞回来之后先去自己的闺房换了一身衣裳才过来,熬了一整夜,又被葵水腹痛折磨了一通,神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她先上前来请罪,歉疚道:“惹舅舅和舅母担心了。”

周夫人忙将她扶坐下,心疼地摸了摸外甥女冰冷的小手,“人没事就好,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急死我们了。”

沈虞抬头望了一眼周澄,姐弟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舅舅和舅母还不知自己去了哪儿,沈虞犹豫了片刻,到底不想要两人再替自己担心,便说道:“我昨晚心情不好,便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没想到……一时迷了路,就回来的晚了,舅舅舅母不要生小鱼的气,好吗?”

小姑娘脸上满是抱歉与小心翼翼,周让看了心中极不是滋味儿,叹道:“傻孩子,你没事就好,若是下次想出去,也该告知我与你舅母一声,再不济也叫上绾音和阿澄,你这样一个弱女子独自出门,怎么能叫我们不担心呢?”

“是呀是呀,表姐,你可担心死我了,若是你有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办呀?”

对上周家人担忧、关切却又万分温暖的目光,沈虞鼻尖一酸,差点就落下泪。

“以后不会让大家为我担心了。”她哑着嗓子道。

*

三只小的走后,周让将门一关,问周夫人道:“你可看出什么来了?我瞧你方才在给我使眼色,难不成还真是那位?”

周夫人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我适才在小鱼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男子香气,那香从前唯有在那位身上闻见过。”

周让面色铁青,一拳捶凿在案几上,震得案几上的一套海棠冻石蕉叶茶具都叮咚作响。

“他是东宫太子,在杭州也是一手遮天,若他真对小鱼做了什么,为了我,小鱼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我真恨我自己是个窝囊废!”

“做什么要作践自己,我看倒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周夫人轻嗔一声,将丈夫的大手拿过来揉了一揉,“再怎么着也是太子,自小修习君子之学,不该是那等贪图美色的狂悖之徒……”

“他是君子?”周让冷笑。

周让对李循印象本就不好,况且他自己就是男人,他那花容月色的外甥女深夜独自去寻他,又是他心心念念求之不得的,便如小绵羊入了那涎水满嘴的狼口,他能轻易放过?

周让是越想越气,忽而踢开椅子站起来就要出去,周夫人忙拦住他,“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去找那位算账,你自己有几成胜算?”

不待丈夫说话,又将他扶到圈椅上,柔声道:“你先听我说,我敢肯定这两人没发生任何事。”

“你怎么这么肯定?”周让疑惑。

沈虞一般是月中来月事,这周夫人是知道的,想必太子殿下口味也不会那么重吧?且她归来时衣衫都是整齐完整的,行动自如,应当不是承宠过的模样。

她含糊道:“总之我知道便是了,你别多问,小鱼不肯说,你若问了,倒叫她难为情。”

见丈夫依旧满脸不解,一指头轻轻戳在他额上道:“这么多年了,你果然还如当年一般是个木头脑袋,你想想,昨晚下了好一会儿的雨,连我都以为不会停了,小鱼她深更半夜不睡,突然冒着雨出去,又是去做什么?”

“昨夜府中门房说,并未有人闯入府中,也就是无人送信……”

说至此处,周让才恍然大悟,“夫人的意思莫非是,小鱼可能早知太子在等他,本欲爽约,只是没想到昨夜忽然下雨,这才……”

“不错。”周夫人孺子可教地点了点头。

周让懊恼道:“这位太子殿下真不愧是有拿捏人心的本事,他是早知小鱼心软,才有意如此,我真怕小鱼被他一时所迷惑。他这般的天之骄子,性情又素来说一不二,日后成了帝王,势必不会只有小鱼一个,若是小鱼被他的外表和花言巧语所惑,当真跟他回了长安,到时候三宫六院,不得闲宁,她可该怎么办那。”

周夫人说道:“你对小鱼未免太没信心,不过我倒觉着,兴许这位太子殿下,也没你想的那般不堪。”

“夫人,你将我绕糊涂了。”

周让摊了摊手,“我现在想到的唯一法子,就是给小鱼赶紧定下一门亲事,那位贵人再闲也不可能在杭州一直待下去,他总是要回长安的,到时候小鱼成了他人.妇,他便是行为再乖张也不可能当着我这个杭州知州的面做出强抢民妇之事,待他走后此事一了百了,这门婚事小鱼是留是退,再做定夺也不迟。”

“不过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太子他拿小鱼未死一事大做文章,要挟威逼,若定个欺君之罪的名声,只怕此事难以善了。”

然而这也是完全没有法子的事,自古与权贵斗,便是要时时刻刻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之上,这么多年来周让早已看清,太子也可以说是他时至今日所斗过权势最煊赫炽盛之人。

不过如今尚未到完全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便不会轻易的屈服放弃。

周让一边思量着该提前写封折子交给可靠的友人保管,只要他一出事这封折子就会立刻出现在仁兴帝的龙案上,一边问妻子,“你觉着澄哥儿的教书先生魏恒,此人如何?”

“魏恒?”周夫人心头暗惊,“你该不会是想将小鱼许配给魏恒吧?”

周让捋着美髯笑道:“果然还是夫人最懂我心,我与魏恒有过几面之缘,打过几次交道,此人面相俊秀,文质彬彬,心志坚定,更难得是从不妄自菲薄,自有一派君子风度。”

“上次送音姐儿和小鱼一道回府,两人邀请他入府喝茶,他竟推拒,你说若是换了旁人,哪能放过这等机遇,应当恨不得赶紧入府在你夫君我面前露个脸才是吧?”

“人也孝顺,家中老母体迈病重,他放弃科考在学院教书贴补家用。对了,他文才亦是甚好,我听澄哥儿说他教书这几年一直在利用闲暇编写咱们杭州地理志,已写了那么厚的一大本了……还有,他刚及冠两年,比咱们小鱼大三岁,年纪大一些会疼人啊……”

周夫人看着丈夫似乎还要滔滔不绝数下去,忙按住他道:“行了,你休要再乱点鸳鸯谱了,小鱼不喜欢魏先生的。”

“为什么?”一盆冷水浇到周让头上。

那是因为你闺女喜欢!

周夫人暗暗腹诽。

前些日子沈虞还特意来寻周夫人谈过这事,只是周夫人总觉着魏恒出身过低,母亲年纪又大,还年迈多病,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寻不到功名,担心女儿嫁过去吃苦,因此并不想要周绾音嫁给魏恒。

女人和男人看问题的角度总是不同的,周夫人是心疼女儿,只想要女儿嫁个普通的殷实人家,周让是看中了魏恒的能力,笃定他未来会有大出息。

不过两人并未因此争执起来,周让沉吟片刻,说道:“夫人能如此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只是如今小鱼的身份放在那里,咱们若是要定下亲事,三书六礼是必须要走的,放言整个杭州城,只怕也难挑出一个人敢应承。”

毕竟有谁敢和太子殿下作对呢?

“这倒是个问题……”

对于所选之人,若他不敢应下这桩婚事,倒也无妨,大不了应许财帛,许之以利,若他此时仍然不愿,两人自然也不会强求,大不了再寻其他人便是。

总之不能太过草率,令那位看出什么来破绽和猫腻来。

夫妻两人这厢苦思冥想,那厢沈虞回房后和周绾音也说了好一会儿闺房话。

不过绾音对姐姐深信不疑,见她满面疲惫憔悴,也不敢再去贸然打扰,出来后叫人悄悄去熬了红糖姜水,嘱托婢女照看好沈虞,便径自离去了。

沈虞一觉睡到午后。

醒后没多久周澄就咚咚咚敲门来了,手里拎着各类沈虞爱吃的糕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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