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苦笑,叹道:“绾音是周大人的爱女,周大人和周夫人只有她一个女儿,原说草民这等人是配不上的,可人总是有痴心妄想,存些不该存的心思,草民若此刻上门提亲,周大人必定不会同意,所以……草民想等明年春闱下场一试,若一举中第,有功名傍身,此时再上门提亲,或许周大人能答应。”
魏恒两年前便过了乡试,但没过多久他母亲就患上重病难愈,魏恒为了照料年迈的老母,只得暂时搁置第二年的会试。
如今一晃又是三年即将过去,魏母身体比两年前好了许多,鼓励魏恒参加来年会试,因为她知道儿子钟情杭州知府家的大小姐。
从前周澄下学,周绾音前去接应时曾跟着周澄去过一次魏家,做母亲的心思细腻,看的出来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儿子唯独对知府家的小姑娘不同,端茶倒水轻言细语,既不过分热络,又温和谦逊得很,她稍稍一看心中便明了。
只是知府门第高,魏家纵然是书香门第,祖上却不争气,到了他们这一代却门庭寥落下来,配不上知府家的大小姐。
魏母曾与魏恒细谈过此事,彼时魏恒还是拒绝的,虽然寤寐窈窕,但自知身份低微,他很清楚自己若此刻去提亲,面对的该是如何的场景。
旁人会将他视作攀附权贵的势利小人,纵然周大人不计较他的家世,当真相中了他,但不对等的出身也不会给心爱的女子带来幸福。
若无功名傍身,这一切不过是泡影,他想终有一日高中,能够给绾音幸福的时候,再亲自上门提亲。
早上的时候李循与周澄闲聊,听说最近周绾音一直心情郁郁。
少年不识愁滋味,小姑娘这个年纪还能愁什么,思春呗。
李循想着好不容易沈虞给他个好脸色了,周绾音一向怕他,若是他能撮合好一对鸳鸯,说不准到时候周绾音那里还能帮她说说好话。
因此主意一定,他立刻就让陈风将魏恒从家中“请”了过来。
原以为这对鸳鸯是苦于不能相见才辗转反侧至此,没成想人家愁得根本就不是见不着情郎,而是婚嫁之事。
背着一家人的面,两人私底下见面不知多少次了,李循心想这事要是要周让那个老顽固知道,估计得打断他这闺女的双腿。
还有这位魏先生,看着温和有礼一副谦谦君子的风度,哪知人家动作可比他快多了,他这边刚刚能得到沈虞的一点好脸色,他们这里竟都在准备谈婚论嫁了!
算你还有良心。
李循淡淡道:“周知府政绩颇佳,清廉耿介,日后便是入阁也大有希望,你若明朝能蟾宫折桂,方配得上他的女儿,孤……本将军适才看过你写的那几篇文章了,文采有余论证不足,不够鞭辟入里,给你稍作修改,你照着回去念上几回,瞧瞧日后这文章该如何写。”
陈风将李循批阅后的文章递过去,魏恒对李循观感并不好,一个登徒子,纵然战功赫赫却品行不佳,又能给他指点出什么精彩出来?
不过又是一个纨绔罢了,毕竟时人当中真正文武双全的全挂子实在少见。
没想到这文章一接过来,魏恒草草一看,却是越翻看越心惊!
这位苏将军竟能将文采与笔力兼具,手中文章既针砭时弊又文采斐然,关键是论证之点还不落窠臼,全文如行云流水,不过短短片刻便洋洋洒洒倚马千言,一下子就将他这篇文章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他猛然抬起头,一脸惊愕地看向李循。
李循宠辱不惊,淡声道:“只告诫你一句,此间之事你莫想着走捷径便能得偿所愿,本将军平生最恨蝇营狗苟之人,你若安心备考,真中了也就罢了,我必定是会给你一个机会的,但这不代表我会为你开后门,你且好自为之,专心应试方是上选,你可明白?”
魏恒哪里想过这位苏将军能帮他呢,不给他添麻烦也就不错了。
李循又道:“周小姐对我误解颇深,你若有机会,下次记得……嗯,给我解释一二。”
魏恒闻言怔了一怔,嗯?这又是什么意思?!
魏恒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位苏将军闲着没事干将他从家里拽过来训斥了一通后又帮他和周绾音私下会见说和是个这个意思。
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也喜欢保媒拉纤的活计?肯定不是。除了那位沈姑娘他也想出来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