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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80章(2 / 2)

沈虞看向床榻上的男人。

李循显然已经陷入了高烧之中,额头滚烫,薄唇翕动,呓语不断。

她抬手试了试他脸上的温度,被烫得心头都暗暗一惊,刚想将手收回去,他的手却如风驰电掣蓦地将她绵软的小手一把抓在掌中,如何也不肯松手。

“殿下,殿下……李循,李循!”

分明都病得不省人事,手上还这么有劲儿,沈虞一时也不知是恼他还是松一口气。

只是瞧他这幅病弱憔悴,又无依无靠的可怜模样,她就是想生气也没了脾气和法子,叹了口气,她唤来采薇和阿槿,一一嘱托。

“采薇,你去请大夫,阿槿,你就帮忙先跑一趟杭州府廨,将陈风叫过来。”

采薇犹豫道:“姑娘,这事情可要去通报老爷和夫人?”

沈虞垂了眼帘,默然片刻,一撩耳边的碎发,“不必了,你和阿槿从后角门出去,给守夜的妈妈塞几块儿银裸子,先不要惊动舅舅和舅母。”

采薇觉着自家姑娘这么做应当是不想要老爷和夫人担心,自是乖巧应是。

沈虞又看向阿槿,朱唇微启,“我……”

“你放心,”阿槿说道:“我会将陈风带来。”

说完瞥了一眼拔步床上的昏迷不醒的男人,心想这男人都病成只弱鸡了,她还担心什么,就是心中不忿罢了。

而后两人各自离去。

沈虞又出去重新换了盆热水,顺便问巡夜的婆子借了套宽大的男子衣衫,同样是用银钱搪塞过去。

这衣衫还是婆子刚做给自家儿子的,看身形却仍旧有些紧窄,虽说和李循身上一年四季常着的锦衣华服差别云泥,可现下这种情况也暂时寻不到更适合的衣衫了。

落下天青色暗织榴花带子纱帐,沈虞揭开被子,替李循把身上血迹斑斑的袍子给剥了,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他身上遍布大小伤口惊得头皮发麻,心尖一颤。

有几处甚至皮肉翻飞,刀深见骨,血流成痂,凝结在原本匀称结实的肌理上。

直过了好一会儿,沈虞才敢伸出另一只没被桎梏的手,轻轻抚在他的伤口上。

幸好天气够冷,没有流脓,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牢牢地攥着她的右手,沈虞也没法拧水,她试着抽了抽,他顿时攥得更紧,口中焦灼地喃喃自语,“别走,虞儿,别走,别走,我不强迫你了,你别生气……”

沈虞无奈,只得凑到他的耳边,“我不走,你放开手好不好,我给你擦身子?”

她轻言细语,柔声抚慰,昏迷中的李循好像坠入了温柔乡,紧皱的眉头渐渐散开,手微松,沈虞总算是将手抽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伤口,手却还是不停地颤,擦至手腕处,心神更是突地一震。

腕下倒是没有什么骇人伤口,可是手腕以下两寸处却密密麻麻摆了五六道长约一指的伤疤!像是被刀刮开后没多久又愈合了,但这样整齐的疤口,又不像是他人所为……

沈虞给他擦干净上身,饶是如此已花去了她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然而这个时候大夫和陈风还是没有请来。

手落在男人素缎绸裤上,沈虞咬了咬牙,反正也不是没看过……她捏了腰带两侧扔到一边的衣槅上,给他慢慢地将绸裤褪下来。

李循只觉睡梦中有一双柔软的手轻抚在他的身体上,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令他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渐趋平稳,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雄狮终于放心地收起了自己尖利可怖的獠牙,蜷缩回温暖的窝里。

察觉到身旁人好像又要抛他而去,他突然身子乱动,睁开一双泛着血丝却又毫无焦距的凤眸,又警觉又委屈地大喊了一声,“虞儿!”

沈虞见他睁开眼,只得又重新坐下,安抚他,“我不走……”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采薇有些急促的声音响起,“姑娘,奴婢将大夫请来了!”

她怕寻常的大夫看不了太子殿下这病,还特意跑到城西的西市去请来了一位医术精湛的老大夫,被这脾气不甚好的老大夫骂骂咧咧了一路才将这尊大佛给请过来。

老大夫见她竟还从角门将自己请进来,顿时脸色愈发沉下几分,他拎着药箱随采薇走到屋里,听到里屋传来女子低低温软的诱哄声,“你乖一些好不好,我不走……”

连哄了几声才歉疚道:“烦请大夫您稍等一下。”

沈虞匆匆给李循套上裤子,上衣就没穿,正好让人家大夫给瞧瞧伤口,这才唤采薇将老大夫给请进来,亲自下去迎接。

老大夫本来憋了一肚子气,绕过屏风,见这屋中女子翠鬟云鬓,冰肌雪骨,又满面焦灼的,气也就消了一大半,哼哼两声,大步就往拔步床去了。

到了床边定睛一看,咦,这梳着少女发髻的小姑娘闺房中居然躺了个男人!不禁暗暗地又吃了一惊。

不过老大夫这把年纪了,什么事儿没见过,也没吱声,就神情淡定地上来揭开被子一看……嘶,顿时又不淡定了。

“这是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不要命了吗!?”

沈虞默默地没说话。

阿槿没带陈风过来,她也不知道李循怎么会变成这样。

自从那日他一气之下离开周府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想是舅舅知晓她不爱听,也就没说罢。

老大夫神情凝重地给李循检查了一遍伤口,又把脉,本想找个人过来给这男人裤子扒了他瞧瞧,又一向身后两个大姑娘似乎不合适,干脆自己给他把裤子三下五除二剥了,细细查看下半身的伤口。

采薇早就悄悄退到了屏风后,沈虞见状也是神色尴尬,低下头去不敢瞧。

这病人当的真是半点尊严都没有,若是太子殿下醒来之后知晓自己被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大夫扒了裤子,估计要气到跳脚发疯。

老大夫终于看完了,被子一盖道:“伤势虽重,好在只是皮肉伤,没怎么伤及筋骨。”

沈虞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下去,便听老大夫又肃声道:“但再好的身底子也禁不住糟蹋,这位郎君固有宿疾,伤及了心脉,再不治疗拖上几年,只怕寿数不永,活不过三十岁。”

“什么宿疾?”沈虞一愣。

“姑娘不知道?”

好吧,这么个大男人患有宿疾,说出来也不太好听,老大夫说道:“咯血之症,身子不太康健。”

又瞥了一眼眼前呆滞住的美貌少女,轻嗤道:“放心,都没伤及要害,还能人.道。”

沈虞脸腾得就红了,将纸笔递过去道:“老大夫,我,我们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刚才老大夫在屏风外可瞧着这小娘子裤子都给人家换了,换得还相当利索,这男人生得又好看,甜言蜜语哄得小姑娘晕头转向,大半夜的将他私藏香闺,说没什么老大夫才不信呢。

他就接过纸笔,笔走龙蛇,一边严肃训诫道:“小姑娘,看你年纪还小,这男人就算是满身伤口,也不该大半夜的躺在你的闺房里,你趁早将他弄出去,老头我好心,也就不告诉你爹娘了,省得你被责骂,可你自己得有数,莫要被个野男人耽误了终身……”

沈虞叹气,也不能跟人家计较,一应应下,又交付银钱,这才将老大夫请了出去。

采薇拿了药方子去抓药,沈虞便回到屋里坐着等阿槿。

她坐到床边上,盯着男人的脸发呆。

李循瘦了不少,脸颊两侧都凹陷了下去。

纵然是如此,他依旧是那般的俊美,天庭饱满,剑眉入鬓,鼻若悬胆,睫毛却比女子的都要浓密修长,眉骨高高的,眼眸深邃,偏偏双目狭长,弧度柔和而优美。

沈虞也不记得是听谁说过,眉骨高的人个性强脾气冲而锋芒毕露,想来这不是虚言。

纤纤食指落在男人的瘦削的脸上,她凝视着男人的脸好一会儿,半是无奈半是头疼地轻叹了口气。

“你就知道欺负我……”

真是个冤家,怎么这辈子偏偏遇上你。

你走便走了,又何苦还要回来,我们好聚好散不成么?

老大夫走时留下一瓶消肿化瘀的药膏,她将药盒打开,一点点小心地给男人揉开涂在伤口上。

采薇将煎过的药端过来,两人又手忙脚乱地给他喂药,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太困了,后来她眼睛实在睁不开了,便斜斜地靠在大迎枕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子已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男人的怀里,被人从身后拥着,她下意识地一挣,就听耳旁传来一声低低地轻嘶声。

“你醒了?”她小心转过身去,正对上男人那双温柔而狭长的凤眸。

眼睛里仍然泛着红血丝,却有了些许神彩,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沈虞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烫,她避开他的目光,“醒了就好,待会儿陈风过来,你便跟他回去吧。”

她起身来,李循没说话,只默默地松开双手,看着她坐起来,理了理弄皱的衣衫。

“虞儿,昨夜,是你帮我换的衣服?”他轻声问。

沈虞的动作一僵,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换个衣服怎么了……她没理会他,径自出去打开门,陈风和几个护卫就在外头廊庑下抱剑靠着,一听到门响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

“太……太……沈姑娘!”

沈虞淡淡“嗯”了一声,先要阿槿回去休息,而后目光落在陈风身上。

“殿下已服过药,但身上还发着烧,待会儿我将方子给你,回去继续给殿下煎服。”

说完又扭过身去,走入耳房,“进来。”

陈风楞了一下,“是我吗?”

沈虞已走了进去。

陈风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多日不见,太子妃变得怎么有些凶呀。

他咽了口唾沫,默默地跟着沈虞进了耳房。

“太子殿下有咯血之疾,你可知道?”

陈风一惊,“咯血之疾?!”

明熙帝便是咯血宿疾吐血而亡六十几岁就撒手人寰,沈虞的话中已带了几分怒气。

虽然她不想再同李循有任何的牵扯,但他堂堂太子,怎么生了这样严重的疾病也不知道调理,究竟是他自己不在意,还是身边人的忽略?

陈风也已经缓了过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沈虞,似乎想说什么。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沈虞说道。

陈风低下头,“太……沈姑娘,太子殿下有咯血之疾,属下确实不知……但属下与翠眉第一次见殿下吐血,是殿下在得知您的死讯之后。”

“自您走后,殿下每日便一心扑在朝堂之上,夙兴夜寐,朝乾夕惕,比从前还要勤勉上几分,您也知道,殿下素来要强,寻常疾病都不会寻医者,更何况是……自对您生了愧疚之心,他便仿佛有意糟践自己的身子,不管大病小病,皆不寻太医,甚至藏掖起来。殿下聪慧,若他有心如此,便是属下与翠眉如此仔细都顾及不到……”

“还有呢?”沈虞轻声问。

陈风说得唇角直抖,显然是还欲说下去又强行住嘴。

可是说了,只怕殿下怕是要不乐意……唉,这个时候要是翠眉在就好,要他教教自己,话到底该怎么说。

“你说吧,他不会生气的,”顿了顿,沈虞又补充一句,“我不告诉他。”

陈风这才打开话匣子。

从在卫王府时李循为沈虞做的每一件事,事无巨细,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末了叹道:“属下知道,殿下所做的这些,或许都不足以抵消曾经对您的伤害,但如今他已执念成魔,这次因您误会他暗中给谢佥事下绊子,致使谢佥事受重伤,殿下回到驿站之后整整一宿都没睡,就在窗边枯坐着。”

“第二日就打发属下去了杭州府廨找到谢佥事的手下与他交接,当夜就领了人夜袭南屏山剿匪,属下怎么喊都喊不住,不管不顾就往前冲……”

如果光是南屏山这一遭也便罢了,可怕的是李循从南屏山下来之后又打听这附近的山头有没有不太平的,第二日又拔营去了隔壁的扬州扫荡,战场上稍一个不留神就看不见他的影子了,还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去,将扬州几大山头的土匪们杀得屁滚尿流。

结束后弄得浑身是伤也不让人碰一下,动辄军法处置,这下谁还敢冒死去问?

昨个儿夜里更是急死他们一干人了,从扬州的观音山上下来之后大家便住进了扬州驿站。

傍晚的时候陈风端着伤药小心翼翼地进了李循所住的房间,本想趁着太子不注意好歹给检查一下伤势、上点儿伤药,没想到进门就不见了人,吓得他们在扬州找了大半宿。

还是两个时辰前缇骑快马加鞭赶过来相告陈风等人才知,自家主子原来趁着他们不注意一个人骑马又偷偷跑回了杭州,真真是差点把人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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