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的时候张大娘给两人又抱来一床被子,夫妻自然是睡一张床的,可问题是沈虞和李循现在的状态就很尴尬。
沈虞不想和李循睡一张床,但她本来就默许了两人是夫妻,这会儿若再提出出去住,给人家添麻烦不说,只怕少不得要解释一番。
再说,李循现在为了她浑身新伤叠旧伤,身边需要人侍候,她若真说要出去住,这疑心病重的心里肯定又要多想,自己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沈虞将被子在外侧铺好,叫他往里面躲着些。
李循也不知为什么她总将被子往他这里甩,难道是和他盖一张被子?
虽然他受了伤,不好翻动,但既然她想,也不是不行……
他抓着被子不肯撒手,沈虞拧眉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将被子硬扯回来,下去吹灭了灯,钻进被窝里挨得他远远地睡着了。
李循:“……”
嗯,好吧,又是他多想了!
*
早晨醒的时候李循怀中空空,只有枕边的一缕秀发。
张大娘正蹲在灶台前烧火,见一个高壮的男人捂着胸口神色焦灼地从屋里一瘸一拐地出来,唬了一跳,“郎君这是去哪儿?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李循问:“请问大娘,我娘子去哪儿了?”
敢情是找娘子呢,她还当是出什么事了。
张大娘将柴火塞进灶洞里,笑嗔道:“郎君急什么,你娘子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又跑不了——她一早上起来就出去散步去了,出了门一直往前走约莫两里地有条河,你娘子估计就在那儿附近散步呢!”
“多谢大娘。”
几乎是话音刚落,李循撂下一句话就大步急匆匆走了出去,好像晚一会儿这人就能走丢了似的。
张大娘摇头失笑,这位郎君和他那娘子看容貌气质就不像是寻常人家,男的俊女子美,堪称一对佳偶璧人,看郎君那紧张的模样,想必是与极爱重他娘子的,莫不是新婚夫妻?
想到自己早逝的老伴儿,张大娘触景生情,深深地叹了口气,免不了也感伤上一回。
……
而那厢李循出了门径直往张大娘说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多久果然瞧见一条笼罩在晨雾中的小河。
四周成片半人高的芦苇随着风摇摇晃晃,云雾间有个身着桃红色小袄,身形窈窕纤瘦的女子亭亭伫立其中,在水边临水眺望远方。
莫名的,李循脑海中就想到了一首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还未等沈虞转过身去,身后来人便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从后头将她一把抱住,铁栅般的双臂圈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李循将头埋在她香软温热的脖颈间,两人脸贴着脸。
他又蹭了蹭,低声问:“虞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虞怔了怔。
“早晨醒来没见到你,我以为你又不辞而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