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周杨也不能借到她头上,他不甚在意道:“将来会有的。”
年纪轻轻,一切大有可为。
苗苗意气风发地捏着拳头,说:“将来我会成为老师那样的大画家。”
周杨故意问道:“哲学家不行?”
苗苗诧异看他一眼,说:“念哲学不挣钱的。”
当然,名画家们穷困潦倒者也多,但她的老师赵千可以说是春风得意的佼佼者。
她做的一切都出于爱好,以前是有父母供着她学画,以后她会用画画养活自己的哲学。
甚至,她已经是做到这点。
周杨心想,念哲学的人估摸着也很少提钱,她这样的恐怕是少数中的少数。
但恰恰是这些有别于大多数人的特质,叫她更加可爱起来。
他说:“没事,你不用为钱愁。”
有些语焉不详,苗苗看他一眼,思绪又被路边的包子吸引过去,咽口水说:“玉米糊糊应该配大肉包子的。”
她这张脸才更像肉包子。
周杨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说:“买,给你买俩。”
刚出炉的烫手,苗苗也只想吃一个她“呼呼”吹着气,说:“还是现在的生活好。”
年纪不大,说起以往居然这样感慨。
周杨只得附和道:“以前一到月初就得到处买供应。”
供销社、粮油店、肉菜站,前一天夜里头就开始大排长龙。
他比喻道:“比你们那回买门票的人都多。”
苗苗分析道:“因为大家生活好起来,居民愿意为衣食住行以外的、为自己提供娱乐的东西消费,证明了……”
说话也一股子哲学味。
当然,周杨也弄不懂这是不是哲学,是他主观的个人臆断,但不妨碍他愿意听,听得还津津有味。
苗苗觉得他目光里的热烈太盛,说:“你好像我的粉丝。”
周杨噗嗤笑出声,说:“那方大师什么时候开讲座,我去听?”
苗苗居然认真算起来,说:“研究生、博士、留校、评教授,估计要四十。”
到那时候,她也有可以跟大家表述观点的资格了。
周杨好像是头一次听她说起对未来的安排,道:“你想留校?”
苗苗沉吟片刻,说:“我只适合学校。”
如果必须有一份工作的话,这好像就是她要走的路。
周杨了然,觉得他这话也有道理,毕竟不管分配到哪里,光是人际关系就够吃一壶的,在大学里读书、教书,反而是最简单的了。
不过他也说:“你要是不想上班,可以以画画为生。”
苗苗自己也想过,不过沉痛道:“那样我退休怎么办?”
铁饭碗,意味着一生都有保障。
周杨简直是瞠目结舌,哑口无言,说:“还有四十年呢。”
苗苗精确地说:“是三十七。”
日子很快的,弹指一挥间,有时候你都没意识到,就悄无声息地在逝去。
周杨叫她说得怀疑自己,喃喃自语道:“很少吗?”
他还以为自己有大好人生,被她这么一说都觉得下一秒该躺棺材了。
多当然是多的,苗苗这一生都还没到三十七,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周杨再次意识到自己对她的认知还是不够全面,说:“放心,退休也不会愁到你的。”
苗苗觉得自己有一条康庄大道,说:“我们系主任现在的生活就特别好。”
国内哲学第一人,名头放到国际上也和海外学者们不相上下。
周杨陡然觉得她将来的成就肯定低不了,试探性问道:“那你在乎另一半的学历吗?”
苗苗无所谓道:“人跟人不是按学历分的。”
周杨倒是给自己划出道来,觉得进修的事情还得抓点紧,不管怎么样,总努力个本科出来吧。
他铺垫性地说:“不过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我正准备再上点课。”
苗苗赞同道:“那非常好啊。”
又兴致勃勃规划着自己有哪些可以帮上忙。
周杨终于明白,老师当年在课上说他们不好好听讲,将来要吃苦。
别人怎么苦他不知道,但他的“苦”在这。
就是苦也带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