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是震旦的校园艺术节。
活动繁多,但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闭幕式暨文艺汇演。
苗苗排练好几个月,就是为在这天演出。
她起得特别早,在房间叽里咕噜背台词。
本来她说话的地方就不多,还几乎都是重复性的,只是语气上稍微不同。
有时候是冷洌,有时候是娇嗔。
禾儿就听她那屋里一整天地说“放肆”,也不知道是在演个什么。
但哪怕是背景板,对全家人来说都是重要的事,早早把所有事情都推在一边,就等着看。
不过演出是晚上,还不是那么着急。
只有对演员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
周杨吃过早饭来接人,到震旦大礼堂做最后排练。
今天的人比以往多,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也更多,毕竟来参加的都是学生,他这样的校外人员也算是罕见。
学生们也有自己的交流圈子,新闻在一个范围内流转,有些人就像明星一样,风吹草动都引人关注。
苗苗就是。
周杨在自己的地盘里,其实向来是焦点,刨除掉横向对比,他本身条件已经是很过硬。
中专毕业、gāo • gàn • zǐ • nǚ、事业尚可、人又长得好,几样加起来已经是少有,但这样的人,在震旦也不是没有。
可惜,对苗苗来说这些都未必是最重要的,她要的只是那个人。
演出的时候要吊钢丝,不是很高,她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动作轻巧,穿衣打扮都是仙气飘飘,和她平常的形象其实有点出入。
主要是谁也没想到她会武,剑花漂亮、说下腰就下腰,而且舞台上的打斗虽然一招一式都是设计好的,但为求效果,还是需要点力度。
周杨忽略掉周遭的一切,单看也觉得她很像是一位女侠。
大概是姐姐小时候的灌输,苗苗对成为周芷若也有些执念。
因此她在排练上倾注很大的热情,觉得也算实在半个理想。
周杨本来是为让她转移注意力,见状不得不全情投入,心里对演出效果也很期待,甚至以此为借口,斥巨资给苗苗做了新衣服。
本来的那套是租借的,不知道多少人穿过。
他特地找的老师傅,根据一幅唐代的仕女图设计的图,一针一线绣了两个月,光是工费就吓人。
首饰也是新的,只有一枚清雅的兰花簪。
这两样加起来,整个节目组的服装、造型恐怕也就这么多。
苗苗这回是知道价格的,还提前跟家里人报备过,不过他们一反常态都叫她收下,她也就大大方方穿着,只是格外地爱惜,生怕哪里刮蹭,时不时要检查。
自己不够,还要叫上周杨。
周杨蹲下来看,说:“没有坏,可能是角度。”
苗苗半信半疑道:“我怎么觉得有个洞?”
周杨开玩笑道:“要不我给你戳一个?”
苗苗瞪他说:“哪怕是你也不许弄坏。”
谁她都是要生气的,毕竟这么贵,心意更难得。
周杨赶紧把话收回来,不过说:“你穿这个是真的好看。”
本来就气质典雅,穿上后更像是仕女画里走出来的人,何况今天还化了妆,更叫人眼前一亮。
苗苗平常是不化妆的,嫌麻烦,今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老觉得哪里长得奇怪,闲下来就问道:“我的眉毛是不是一高一低?”
周杨看着她齐整的柳叶眉,说:“没见过对自己这么吹毛求疵的。”
又说:“跟天仙似的。”
夸人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跑,听见的人心里有计较,难怪能哄得住方青苗,就这张嘴,谁招架得住。
但也有人不吃这一套,比如方海。
他也是刚来,支着耳朵听了几句,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胆子大,什么话在外面都敢说,搁十来年前,正经夫妻走在路上都得离一尺。
世道可真是变了啊。
他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周杨听见,汗毛都竖起来,心想这位方叔叔年轻的时候也是直来直去的人,怎么现在这么爱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