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邯又重新打开那锦盒,将庚帖摩挲了数遍,眸色逐渐柔和下来。
从今往后,二人便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再也不用担心,他的明日会离他而去。她会属于他,也只会属于他。
正思量着,侍从过来通传,说太夫人请他过去。
平凉侯府,金萱堂。
齐邯行过礼后,轻声问道:“太夫人唤我过来,有何吩咐?”
“听说你母亲给玉娘、影娘相看了人家?”侯太夫人淡声问着。
齐邯摇头道不知:“近来官署事多,许是怕我分了心,母亲倒是没跟我提过玉娘她们的婚事。”
看着下首这个口中说着恭敬话,动作也谦卑无比,然眼中全无半点恭敬之色的孙子,太夫人心中不屑。
果然这没爹没娘的,就是没半点教养,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
就比方说这婚事,竟是自个给办了。难怪前些日子他找人去捉雁,要不是今日谢相登门,她都还不知道。
偏齐邯如今是齐家宗子,可自命婚事,她还真拿他没辙。
太夫人直截了当道:“你也不止那两个妹子,阿春也是你亲妹妹。如今你婚事也定下了,她的婚事,你可有什么打算?”
“劳烦太夫人多替她相看相看。”齐邯声音淡淡。
太夫人气得够呛。
她要是能相看到什么好人家,还来找他?
一旁的万氏柔柔开口:“侯爷,阿春今年已十四了,太夫人身体也不大好,这……”
齐邯仿佛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遂转眸看了过去。
他母亲从前,最不喜的妾室,便是这万氏。
这万氏是太夫人的表侄女,家道中落寄居侯府,是太夫人做主纳进门的。
齐邯依稀记着,曾给他母亲添了不少堵。
如今虽已是过眼云烟,却不代表他已经忘了前尘往事。
冷冷瞥过几眼后,他收回视线,望向了上首的太夫人:“太夫人若无什么事,我便先告辞了。”
被无视掉,万氏脸上浮现尴尬之色,慌忙去看一旁的太夫人。
太夫人深吸几口气,轻声说:“听说玉娘和影娘的亲事,是你母亲替她们相看的,真好呢。”
万氏也连连点头附和,心中却愤愤。
她家阿春才是这侯府里的正经小娘子,每年的份例竟赶不上养在外头两个!
齐邯端起茶盏,静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心中无半点波澜。
终于夸完了,太夫人和蔼道:“她从前也是阿春的嫡母,可否请她也给阿春看看呢?”
齐邯遽然变色,将手中茶盏重重搁置在桌案上,沉声道:“母亲繁忙,并无空闲。”
他忍不住冷笑起来。
齐丹玉二人的婚事,借的是谢家的势,谢家养了俩人那么些年,对俩人是有情分在的。齐丹春,又是凭什么?
母亲素厌万氏,让她给万氏的女儿相看亲事?
休想!
她们从来没考虑过母亲在谢府处境,他又何必替她们考虑。
冷冷说完那一句后,他又道:“太夫人既知道我婚事定了,那过几日就将月华院收拾出来吧。”
月华院是侯府正院,他常年不住在府中,被堆了不少东西。
俨然跟个库房似的。
太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月华院堆的大多是她的东西,遂强撑着说:“这不才定了亲,慢慢拾掇也行,不用这般赶吧?”
“需得重新翻修一遍。”齐邯掀了掀眼皮,厌烦道,“现下这样,如何住人?”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还有甘棠馆、伐檀院这几个周遭的院落,也一并拾掇好,我打算将其与月华院合并,一同翻修。”
那几个院落如今还住着人,其中伐檀院住的更是齐家三爷。
太夫人脸上的笑这会是彻底挂不住了,她不由得捂着心口问:“你合并成那么大的院子作甚?你这、你这让你叔叔他们,往哪儿去住?”
“府中边角那么多房舍,叔叔随便择一处住就是。府里住不下那就去别处住。”
齐邯终于失了耐性,起身往外走,临出门前冷然留下句话:“月华院太小,郡主住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