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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3章(1 / 2)

素雪纷飞,曙光初照。

仲冬的天气,着实有些冷。院子里飘着雪,一夜的功夫过去,庭前两株老松上便压满了一层莹白。

侍从们迎着晨曦,于廊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齐邯早就醒了,却只是将那红绡帐拢到葡萄缠枝纹铜鎏金挂钩上,静静坐在床榻边,凝视着榻上美人姣美的睡颜。

女萝端着装了热水的铜盆入内,他常年习武,又于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厮杀。即便女萝担心打扰到屋中美人好眠,将脚步放得再轻,他也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隔着那绘了雀鸟的座屏摆摆手,示意将铜盆放在边上即可。

女萝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甫一出房门,迎面便碰上了清檀问她:“郡主可起了?”

女萝正发愁这事呢,听到清檀问,不由得摇了摇头叹道:“没呢。我方才估摸着到了时辰,想进去伺候梳洗,结果半点动静都没。侯爷示意我先出来了,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起。”

她也不敢贸然去唤,郡主起床是有些火气的,万一将人给惹恼了,只怕要跟平凉侯闹起来。

而平凉侯八成是不会责怪郡主的,肯定是记恨到她身上。

“刚才金萱堂那边,派人过来问了一声,被我打发走了。”女萝拿冰凉的手贴了贴面颊,顿时冷得一个激灵,“宫里来送嫁的人都还没走呢。”

按着规矩,即便是公主郡主之尊,新婚第二日也得早起见一见姑舅。待到用过膳后,再象征性的给他们端一盆洗手的水,做做样子。

如今在这侯府里头没有姑舅,却是有个名分上的祖母,总得给个面子一道用一回朝食。

本来也是些可有可无的规矩,贵主们愿意贤良便做,不愿意也没人能强求。但郡主现今身份尴尬,总得让那些人回宫后,传她一二句好话。

清檀垂眼看着脚下青砖,淡声道:“不是什么大事。圣人没精力管这个,皇后殿下正是怜惜郡主的时候,又怎会苛责,且让他们等着罢。”

被帝后夸赞贤德的公主也有,细究起来,待遇不过尔尔。像她家郡主这般受宠的,自小被惯得无法无天,同贤德两个字可说是相去甚远。

从前在宜秋殿里头,事事拿主意的便是清檀,俨然跟主心骨似的。听她这么说,女萝便也放下了心,点了点头说:“那我再去让人将热水备上,屋里那盆一会就要凉了。”

萧神爱其实早就已经醒了。

只是长久的赖床习惯,让她不想起来,再加上昨晚折腾了半宿,后来在浴房里都……她更是有些直不起腰。

浑身都酸软得很。

本是想闭目假寐一会的,奈何床榻边上有道灼热视线一直黏在身上,迫使她不得不睁了眼。

而后略微恼怒的瞪过去。

“醒了?”齐邯抚了抚她睡到染了层红晕的面颊,声音里含着点笑意,“还困不困?”

萧神爱没理他,只在他又伸手过来的时候,将胳膊缩进了被衾里头。

很明显的,在闹脾气。

齐邯神色未变,并未因她这一幼稚的置气举动,而产生半点波澜,倒是隐隐觉得想笑。

他不敢当着她的面笑出来,便转身去花梨木架旁,取下巾帕,于铜盆中浸湿又拧干后,回了床榻边上。

萧神爱想别过脸去,却被他给扳正了不说,又拿着那巾帕给她擦脸。动作很轻柔,温热的水将面颊覆盖住,身上愈发暖融融的。

“有茶水吗?”萧神爱问他。

甜软的声音难得有些嘶哑,齐邯不自觉的想起,昨晚到了后面时,她几近破碎的低吟声。

潋滟眼眸似泣非泣,晕粉面颊欲说还休。

他当时便爱极了她那副娇弱模样,待到没有力气时,连自个的身子都支撑不了,歪歪斜斜的,只能依偎在他身上,再抬起一双朦胧的眼看他。

仿佛全身心的依赖着他。

浴池里的水温很热,与这铜盆里的温度相当。被巾帕擦拭过的面庞覆着层水雾,还有眼尾残存的一点绯色,同昨晚别无二致。

任何一样,都叫人心跳加快,呼吸凝滞。

“有。”齐邯微微颔首,起身去拿桌案上的白釉茶瓯,却都是冷的。

他转头看向榻上鬓发散乱的美人,轻声说:“已经冷了,我去让人换一盏来。”

说罢,他抬步绕过那扇屏风,从卧房走至外间,交代了几声,又让人去准备衣饰。

新婚头一日,按制还是得穿昨晚那身礼服。揄翟繁琐,花钗沉重,待会若是想让她穿上,只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念及她一个人在屋内,齐邯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刚绕过了屏风,便见她半倾着身子,自个在往茶瓯里头倒水。

齐邯一惊,箭步上前将茶瓯夺下,蹙眉道:“怎的喝冷水?”

见刚倒了满盏的茶瓯被他给夺走,萧神爱撇撇嘴:“我渴。”

“我已经吩咐人去备水了。”齐邯有些无奈地说了句,放好茶瓯一转头,却见她唇瓣上,竟是隐隐有些水光。

屋中光线昏暗,又被屏风、珠帘阻隔泰半,不易察觉。

齐邯的面色沉了下来,语气也不由重了几分:“桐桐。”他咬牙问,“已经偷饮过一盏了?”

见他似乎动了怒,萧神爱有些紧张,身子往后缩了缩,几乎要蜷缩到床榻里侧墙边上,但嘴上还是不愿服输,小声嘟囔道:“我哪有偷喝,正大……”

后面的话没说完,全给吞回了肚子里。

看着齐邯越来越阴沉的面色,她瞪着眼,气哼哼地说:“还不都怪你!”

都怪他没准备热水!

齐邯被她给气笑了,揉了揉眉心,无奈问:“怎的又怪我了?”

萧神爱这会铁了心要将过错推到他身上,回的没有半句迟疑:“这水是你让人放的,冷了又不撤走,不就是想让我喝冷的?”

齐邯哑然。

说着说着,她将自己给说服了。

立马就开始委屈起来。

她好难过哦。

难过着难过着,她眸子里逐渐蓄了泪,呜咽道:“本来就怪你嘛。”

她太可怜了。

面前的美人已经在嘤嘤啜泣,齐邯也不好再板着脸,只得将面容缓和下来,轻声哄道:“是我的错,不该忘了准备热水的,别哭了好不好?”

萧神爱没搭理他,兀自低着头拿衣袖抹眼泪,声音宛若一只小猫儿般。

“冬日里不该饮这般冷的水。”齐邯同她说,“你本就不是特别康健的身子,太医也交代过少用冰冷之物,自个该当心些的。”

太子的身子,是娘胎里便落下的病根。

太子虽是圣人年纪三十方得的嫡长子,然则年纪稍大些的人都记着,圣人在太子之前,还有过好几个孩子,只是都未入序齿便已夭折。

受疼爱些的,譬如皇后和几个宠妃所出,便赐了封号风光下葬,不甚在意的便只是随意追封。

皇后怀着太子时,西突厥兵强马壮、风头正劲。其挥师东进时,消息误传其已到了大散关,天子率众匆忙往洛阳避乱。

路途颠簸,皇后险些流产。

生下来后,太子体弱,连太医都以为,不过是和前头几位皇子女一样的命数。毕竟是圣人唯一的孩子,众人不敢怠慢,生怕一个不经意就要跟着陪葬,照顾得愈发精心。

谁也想不到,竟是活了下来。

萧神爱幼时的身子不怎么好,尤其是到了冬日,总是各种风寒不断,太子妃将人看得紧,几乎不许她出门。

积年悉心调养,才总算是好些,这几年都没怎么感过风寒。

彼时太子便笑言,她这副身子当是随了自个,觉着有所亏欠,因此便格外的偏疼了些。

“下回,我会叫人常备温水在房中的。”齐邯定定看着她,最后补充了句。

揽着人哄了好一会,萧神爱才堪堪止住了啜泣声,待到将衣袖拿开,脸上半点泪痕也无。

哪怕早就料到如此,乍然见到时,齐邯也不免有些心梗。

她最知道自己拿捏自己的。

知道她一哭,自己便舍不得再说半句重话,为此甚至不惜假哭。

他拿萧神爱没法子,又揽着她说了几句话后,方才轻声问:“咱们起来更衣梳洗可好?”

萧神爱看他一眼,怯怯的点头应下。

侍从将昨晚的衣衫捧进来,要伺候她换上。出乎齐邯意料的,她居然半分抗拒都没有,也没叫人哄,很爽快的换上了。

他已换了身紫色公服坐在一旁等着,一面由着侍从往脸上贴花钿,萧神爱一面问道:“咱们一会儿,是不是要见你府上那位太夫人啊?”

“不是我府上。”齐邯看了她一眼,轻声说,“是我们府上。”

饶是屋内伺候的侍从,也没想到他这么苛求这些细节,竟是半点不愿郡主将自个和他分隔开。

萧神爱没理会他这点小心思,只追问道:“是不是啊?”

听出她语气里的兴奋之意,齐邯不由莞尔:“是。还有府中几位叔伯,并在京中的族人也会过来。”

只听他给了个肯定回复,萧神爱便没心思再管后面的话,对着铜镜照了会子,十分满意道:“唉,太夫人只能戴七树花钗,好可怜哦。”

叹着可怜,却听不出有丁点惋惜。齐邯偏头笑了笑,就说她怎的这么乖就换好了,原是为着这个。

气人这事儿,她最擅长了。

难得她有了高兴的事,齐邯也未曾加以阻拦,只跟着点了点头:“嗯。”

换好了装束、细心描绘过妆容后,萧神爱却并不急着出门,而是拿了围棋出来要同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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