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再说一遍。”叶方淮拱了拱他。
“你是混蛋。”大少爷试图把他揭开，“你怎么这么黏人，我和你熟吗？”
“……”叶方淮糖没吃到几块，又被大少爷冷酷地推开了，不过幸好，给他一块也足够了。
叶方淮抱着他，把他压进床里：“哥哥。”
林枳当做没听见，但某人也没有放弃，锲而不舍地叫他：“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
“你好烦哦。”
“哥哥。”叶方淮埋进他怀里，一字一句说，“谢谢你。”
“我不是超人，你才是我的超级英雄。”
到了现在，叶方淮就是再笨也能猜出来了，大少爷的失忆，其实是对他的纵容。
大少爷的复习过程很顺利，很快就理清了自己从高中到硕士都学了些什么，还在不少课本上发现了除自己以外的笔迹。
“这是不是你写的？”林枳点了点写在专业书书脊内侧的几个极为隐秘的小字，狐疑地看着某人，犯罪嫌疑人叶某看了一眼，平静转开视线：“不知道呢。”
“就是你写的吧，这个字只有你能写得出来。”
“哥哥是在夸我字写得好吗？”
“不是，”林枳顿了顿，“这种小狗圈地盘一样的字，除了你，我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能写得出来了。”
叶方淮：“……”
他只是写了几个大少爷的名字然后画圈圈起来了而已，哪里像小狗圈地盘了。
林枳兴致勃勃地问：“这是你什么时候写的？”
“高三的时候。”叶方淮说，“我说要考你大学的专业，找你借书看，你就把书给我了。”
大少爷认定他是自己的弟弟，于是也心无旁骛，从来没发现这个弟弟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听到他要借书，二话不说就把书给了他，担心他看起来会感到滞涩，还贴心地花了一下午给他讲解。
彼时的大少爷大三，在大学里依然是风云人物，追他的男生女生可以排长队，即使在给他讲课的时候设置了静音，他的手机屏幕还是常常亮着，消息提示基本没有断过。
大少爷一概不看，只是散漫地支着下巴，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转动钢笔，在阳光里对他说：“小叶将来接管公司的话，肯定是个很凶的上司。”
叶方淮看着他，不明所以：“？”
大少爷看懂了他的眼神，笑着说：“我给你讲了这么长时间的课，你都没有笑过唉。是哥哥讲得不好吗？”
“不是你的问题，”叶方淮沉默一会，笨拙地解释，“是我……”
是他不知道怎么能和大少爷更近一步，又不被他排斥在外。
叶方淮没想过暗恋的，他怎么会暗恋，他从小就锋芒毕露，争强好胜，想得到夸奖，就拼命去争第一，喜欢什么人，也自然会想不顾一切去争取。
但看到林枳对待喜欢他的男生态度，叶方淮就算再莽撞，也只能收敛起全部的锋芒，当一只无害的食草动物。
林枳抗拒男生喜欢他，叶方淮亲眼见过，他对和他表白的男生说：“我不会喜欢男孩子，你不要喜欢我了。”
“也不用再做朋友了。”林枳顿了顿，语气非常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和温和没有半点关系，是鲜少的冷静和冷酷，“我不太能接受对我有这种感情的男生靠近我，对不起啊。”
这两句话一度成为叶方淮的梦魇，许多次，叶方淮梦到了同样的场景，只不过林枳说话的对象换成了他。
你不要喜欢我了。
也不要再靠近我了。
对于普通的男生而言，只是被喜欢的人拒绝而已，不靠近他，大不了再去喜欢别人，可是叶方淮怎么办呢，他没办法移情别恋，也没办法不靠近哥哥，他只喜欢林枳，只想靠近林枳。
他离不开林枳，或许是从很多年前，林枳背着祝嘉给他的一块糖起，又或者是从某个下暴雨的放学时间起，他眼看着其他的学生被各自家长接回家，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孤零零等着，不知道有谁会来接他，等待只是当时的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等了许久，从黄昏等到天黑，班主任过来，看到他还没走，于是问了他一句：“叶方淮，还没有人来接你吗？”
普通的一句问话，却让叶方淮难以回答，甚至让他感到了一种被抛弃的无地自容感，然后，他就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隔着狂风骤雨，那道声音依然清脆坚定：“小叶。”
“我哥哥来接我了。”叶方淮猝然抬起头，把书包顶在头顶，不顾一切地从空荡荡的教室里跑了出去。
他脚步飞快，将校园里的积水踩得水花四溅，他从没有那么归心似箭过。
或许就是从这时起，拴着他的锁链就在无形之中系在了林枳的手上，忠诚的小狗只会不顾一切奔向自己的主人，叶方淮也只会竭尽全力奔向林枳。
如果林枳也不要他，那他就是一只孤零零的流浪小狗了。
所以他不敢表白，他只能将所有的喜欢藏起来，去做一件自己从没想过的事情，在时间推移里终于学会了怎么去暗恋一个人。
但他看到别人能肆无忌惮和哥哥表白，他还是会感到强烈的嫉妒，和羡慕。
叶方淮想了半天，没想出一个圆满的借口来，最后，他挪到林枳身旁，低着头说：“哥哥，我有点紧张，你能夸夸我吗？”
“嗯？”林枳意外地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别紧张，你最厉害啦。”
从他的十三岁到十九岁，这是这样漫长的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