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方淮：“……？”
她怎么好意思这么说的，这让他怎么放心？
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叶方淮散发出来的气场更沉郁了。
林大少爷又有点心软了：“这样啊，那你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位CEO吧。”
叶方淮下巴搭着他的肩膀，低声说：“好。”
下午三点半，林枳和叶方淮准时到达见面地点。
是一家露天咖啡馆，不过此露天不是在尘土喧嚣的大街上，而是在一栋保存了三百年的法式建筑里。
他们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到达位置，位置上坐着一个女人，戴着墨镜，长发垂到腰间。看到他们过来，女人摘下墨镜，仔细观察林枳半天，眼眶泛了点红，然后又眨了几下眼，将红意压了下去。
接着，她才吝啬地转移了下视线，噫了一声：“哟，这不是日理万机的叶董吗，这么大了，还黏着你哥哥啊？”
她的语气仿佛是在说“这么大了还没断奶啊”，有种见到奇特人群的阴阳怪气。
林枳：“……”
他大约知道为什么叶方淮对此位女士芥蒂颇深了。
“不敢当，”叶方淮让大少爷坐进靠阳台的位置，这才坐下，“保护哥哥是我身为男朋友的责任，你说对么？”
得意什么呀。
女人转过头，狐疑地皱起眉：“枳枳，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嗯？”
林枳不动声色地、无害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才坐下不到一分钟，就露馅了吗？
“我们以前每次见面，你的第一句话都是，‘保持和平，不要吵架’。”女人冲他一笑，“你今天居然没有说，这不正常。”
林枳也笑起来，没有对待其他合作伙伴的警觉，反而很放松：“好吧，我失忆了，有很多事还没想起来。”
“怎么失忆了。”女人嘀咕了一声，“算了算了，活着就好，生命最重要。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叫禾凝，是你最好的好朋友。”
她加重了“最”这个字的音量。
林枳：“真的哦？你可不要趁机骗我。”
叶方淮平静地说：“假的，没有这回事。”
大少爷心里各种人际关系最靠前的位置，分明是他。
禾凝知道他早就醒了，但因为她在叶方淮眼里的定位，搞得她想去见大少爷都见不到，只能在林枳回集团工作的时候，通过这种方式把他约出来。
她也不光是为了叙旧，也是带着工作来的。
淮枳集团很多项目的公关都由她的公司负责，她也不会因为曾经的感情就格外偏袒淮枳集团，毕竟这集团还有个字来自姓叶的。都是公事公办。
但这项带着公益性质、且会推广到大众眼前的项目，让她不得不慎重。
时至今日，流浪动物依然是敏感话题，先不提他这项计划怎么实行，光是他在计划里可能遇到的各种舆论，就让她感到担忧。
淮枳集团并不是造星厂，它很低调，业内知道它的名气，但是普罗大众并不知道，他一公开推出这项计划，它就会随之暴露在人前。
处理流浪动物很麻烦，从捕捉到医疗再到寻求领养，每一个环节都很麻烦。
捕捉流浪猫狗可能产生的意外、治疗时可能碰到的事故，以及领养人士是否合格，会不会对领养来的宠物进行虐待……方方面面都要考虑。
那么多大集团，也没有几个人愿意沾手到这方面，钱少事多，吃力不讨好。
禾凝自己都能想象出来，这项项目面世后会遭到什么样的质疑，极端爱宠人士会要求他们给流浪猫狗喂外国粮喂好水喂蛋黄不要蛋白，即使在网上振振有辞敲键盘教导着别人怎么喂养的人可能自己什么也不付出。
会有人骂他这么有钱关心什么破猫破狗怎么不给贫困地区捐款，即使义愤填膺说这些话的人可能同样也不会从工资零花钱省下千分之一捐出去。
许多人善于苛待别人，善于阴谋论，更善于用言论逼迫别人投降——舆论其实在权力和财富面前毫无作用，但它会让善良的人受伤。
“其实我不太建议你启动这项项目，”禾凝叹气，“你帮助流浪动物，可是它们又不会感谢你，你哪里没帮好，许多人还会骂你。”
林枳：“我不要它们感谢。它们可以活着就行了。”
“唉，反正我也没指望能劝动你。你这个人看着很好说话，实际上最难被劝动。”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林枳笑了一下，“不过，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说的我都有考虑过，如果因为害怕这些言论就退缩，那我什么也做不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禾凝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们，“你这句话也没有变过，你旁边的男朋友肯定也很赞同。”
叶方淮这回倒是没有针对她：“嗯。”
他当然很赞同，如果他没有这种信念，他怎么可能追得到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