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随扫了一眼他与亲信们整理出来的小清单,挑选了第二个不会引起他戒备的问题,“你从小就跟着薛千山?是被卖到薛家的吗?家里人还有联系吗?”
薛长青愣了一下,“回大人的话,小人是六岁的时候被父母卖到薛家的。签的是死契,之后再无联系。”
“家里人也没有再找过你吗?”
薛长青摇了摇头,大概是这些问题勾起了他的回忆,他的神色也不像刚刚带上来的时候那么呆滞了,“小人从小被人拐卖,父母……其实也并不是小人的亲生父母。他们对小人动辄打骂,后来又拿小人换了一笔银子,自然不会再来看望小人。”
这样的回答,凤随也大感意外。不过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薛长青对薛千山会死心塌地了。
一个从小被人拐卖的孩子,又受过养父母的虐待,直到遇见薛千山才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他对薛家,是有着深厚的归属感的。
“你不知道马秀山从何处得来这幅画,”凤随留意他脸上的表情,“但这幅画对薛千山来说有什么意义,你是知道的,对吗?”
薛长青垂下头,沉默不语。
凤随并不追问,而是很快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薛千山在薛家的时候,是否受到薛仭的重视?”
薛长青愕然。
凤随提醒他,“想清楚再回答。”
薛长青眼里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片刻之后,他有些迟疑的说:“薛掌柜对郎君非常……宠爱,尤其小时候,几乎是有求必应。后来郎君大一些了,他也一直将郎君留在身边,但是外面的事情,交给他做的并不多。”
宠爱,有时候并不等同于重视。
“主母的态度呢?”
这一次,薛长青迟疑的时间更长了,“她……她也很关心郎君,从来没有责备过他……家里人都知道,她最偏疼九郎。几位小主子当中,九郎吃的用的,一直都是最好的。年节时候,族里长辈给小辈发红封,九郎的红封也最丰厚。”
有些事,平时不说还不会有什么想法,一说起来才会恍然间觉得哪里不对劲。
凤随看着薛长青也有些呆滞的表情,试着提醒他一句,“父母对孩子,哪怕再宠爱,做了错事也会批评,或者惩罚。一句责备都没有,这听着像是对待客人的态度吧?”
“不,不是。”薛长青弱弱的反驳一句,“郎君在兄弟中排行最小。”
“听说薛仭膝下四子五女,其中二子二女都是薛仭的正房娘子所出。薛千山出生的时候,薛娘子已近不惑之龄?”
薛长青的表情呆滞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