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赵玉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但在等待的过程中,凤随也并非无事可做。
转天,午后,凤随再一次提审薛长青。
这一次的提审,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薛长青果然如大家所料的那样,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他表示与莹娘子有私情的人就是他,他也想通过莹娘子了解一下桑家的情况,争取从桑家内部找到合适的、打垮桑家的契机。
薛千山对西京一带的纸画生意有野心,而薛长青想做的,是在薛千山面前立功。
等凤随提起莹娘子的死因,薛长青就答不出来了。他甚至不知道莹娘子被赶出桑家之后是被谁接走,又送到了什么地方。
凤随若有所思。他看出了薛长青眼底的一丝不安,换了一个问题,问他是怎么与莹娘子结识的。
这个问题,薛长青也同样答不上来。
他或许有苦衷,不想说真话,或者有心要掩饰什么,于是预备要编一个故事,但凤随看到他的表情,直接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大家都忙得很,谁有工夫听他讲故事啊。
巧的是,薛长青刚被提下去,薛千山的名帖就再一次送了进来。
这一次凤随没有再推诿,他接了名帖,让人把薛千山请了进来。
数日不见,薛千山在凤随眼中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之前见面时那种挥洒自如的从容淡定不见了,他像是被什么事逼迫着,隐隐的有些急躁了起来。
凤随注意到他的眼睛下面淤着淡淡的青色,像是连日来都没有休息好。
凤随从司空手中接过薛千山的礼单,见上面只是一些笔墨纸砚,并几匹时兴绸缎,便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薛千山见状,似乎悄悄的松了口气。
凤随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他打机锋,开门见山的问道:“薛少东是为了你的那个随从来的吧?”
薛千山忙说:“不知他们犯了什么事?”
凤随就觉得薛千山实在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这话恰好就问到了点子上。
犯了什么事儿?
从律法的角度来看,不论薛长青,还是魏婆子,其实都没犯什么事儿。
魏婆子一个做下人的,主家怎么嘱咐她,她就怎么做。给这两人传递消息的事儿,说起来也并不犯法。
信件她并没有打开看过,传递的也不过就是些钗换首饰的小玩意儿。算不了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莹娘子怎么就死了。
至于薛长青,说他诱骗良家女子?
拜托,人家可以说那是两情相悦。
薛长青也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莹娘子在离开桑家之后非要跟着桑二郎走,这事儿也赖不到薛长青的头上。
要说莹娘子通过他泄露了桑家的什么秘密?这话说出来,也牵强得很。毕竟莹娘子身份有限,她也不可能真正了解桑家的商业秘密。
那薛长青还能有什么罪名呢?
凤随笑了笑,“桂花胡同出命案的那天晚上,不知薛少东人在哪里?周围可有合适的人证?”
薛千山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我带着长青去了玉香楼,去见一位朋友。当晚玉香楼的大厅有新人的表演……表演是丑时四刻结束,想必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凤随心中微微一顿。他知道顾桥镇的玉香楼是受皇城司的控制,但京城的这家店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情形,一时间还真是不好确定。
主要是,他不确定问上门去,曹溶会不会跟他说实话。
凤随又问,“不知与薛少东同去的,是哪位朋友?”
薛千山大大方方的回答说:“是记国公府上的小郎君乔桐。”
凤随思索了一下,“乔晖的兄弟?”
薛千山也不意外他会提到乔晖的名字,解释说:“乔桐的父亲是记国公的弟弟。”
凤随反应过来,记国公府上的兄弟两人并未分家,这位乔桐,应该就是之前打过交道的那位殿前司副指挥使乔晖的堂弟了。
凤随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没想到一段时间过去,竟然又听到了乔晖的名字。
凤随难得的生出了一点儿八卦的想法,想知道既然苏琳已经带着嫁妆和贱人们赔偿的银子回娘家去了,乔晖他老娘有没有去宫里为他求娶福莲县主?
凤随干咳两声,又问他,“薛少东可知道薛长青在外勾引良家女子一事?”
“这是他的私事。我不便过问。”薛千山垂眸,淡淡问了一句,“这犯法吗?”
凤随,“……”
凤随换个话题,让手下将陈原礼从纸画铺子里顺出来的玉壶春瓶拿出来给薛千山看,“这个东西,不知薛少东有没有印象?”
离得近,凤随注意到薛千山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然后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