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人身体强健,宋人在体能上要略逊于辽人,且不擅长马上作战。如果不能提高大宋士兵兵器的杀伤力,在战场上则很难缩短这种体能带来的先天差距。
床子弩固然有改进的空间,但在司空看来,更为迫切的还是如何提高普通弓弩的威力以及火器的研发。
凤彦表示不服。
司空就问他,“甲乙两方打架,甲方是一百条野狗,乙方是九十九只绵羊外加一头饿狼。小郎君觉得哪一方会赢?”
凤彦迟疑了。
“我觉得,”司空提醒他,“如果乙方的九十九只绵羊的能力都有所提高,如果它们从绵羊变成了长着角的山羊,或者变成了长着铁蹄的烈马……那么有没有那一头饿狼,都不会对战局有决定性的影响。”
凤彦悻悻然,“战士怎能跟野狗相比。”
“两军交战,说白了,也是打群架。”司空笑了笑说:“整体实力最重要。”
凤彦与他话不投机,被副队长连云城夺了权,从司空对面的位置上挤了下去。
连云城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浓眉大眼方脸膛。他是凤随的爷爷当年在北边捡的流浪儿,后来在军中长大,因为对火器的研究很感兴趣,年纪轻轻就跟着凤随的二叔去了火器局。
连云城之前在火器局就是专门改进霹雳弹的,凤随派人送去的关于配方改进的建议,就是送到了他的手上。
“关于硝的比例,”连云城很是热切的望着司空,“比例增加之后,我们这里的试验数据是这样的……”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直到天黑了,凤随派人喊他们吃饭,一屋子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了现实世界。
当天晚上,凤随是在虞国公府的前院宴请凤彦一行人。说是家宴,暖厅里也摆了五六桌。除了凤随身边的几个亲信之外,凤家旁支的一些亲戚也被请来了。
凤彦年纪小,他跟着凤随去内厅见过了凤老太太和亲戚家的一些女眷,然后才回到暖厅来跟大家一起吃饭。
司空认识的人有限,凤彦这些人好歹还认识了一个下午,凤家那些旁支的亲戚,他连见都没见过。
没有什么需要他应酬的人,他跟徐严、罗松就只顾着埋头吃饭了。
连云城硬是跟司空坐在了一起。
司空之前给他灌输的“霹雳弹不能只管放火,而是要造成更有威力的爆炸,通过爆炸来扩大敌军的伤亡率”的观念让他大受震撼。
有些事情,要去做的话并不会太难,难就难在想象力受到了局限。
司空对此深有体会。
酒过三巡,罗松凑过来对司空说:“刚才外门上有人给你送信来,说让你找个时间去你师父那里一趟。”
“是什么人?”
罗松抓抓头发说:“不太爱说话的一个小郎君,人长得挺清秀。他说,跟你说‘鱼哥’你就知道是谁了。”
司空,“……”
司空心想这小子真不要脸,小鱼就小鱼,非要管自己叫鱼哥。
司空其实看得出来,对于李骞收他为徒的事,李骞身边的这些人,尤其是小鱼、小青这种跟随他多年,身份介于学生与下人之间的随从,对于司空都有几分嫉妒。小青是女孩子,比较好哄,小鱼就总是不给他好脸色。
尤其那天换了司空的衣服,帮他引开了九江门的钉子之后,每次见到司空都自称是鱼哥。
司空自己也知道李骞这个师父来得太容易,所以这些人对他的微妙的排斥,他也表示理解。只要他们好好照顾师父,老老实实听师父的话,别有什么出格的心思,他也就懒得计较了。
而且说白了,无非还是自己的能力无法压服他们的缘故。如果他这个位置上的人换成是温娘子,恐怕他们早就老老实实的俯首称臣了。
但司空天分有限,又不可能一门心思练习琴技去做个专职的乐师。所以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短时间内还难以解决。
司空问罗松,“小鱼说了有什么事吗?”
“就说让你回去一次。”罗松回忆了一下,“说是你师姐的事。”
司空面色微变。
温娘子能与他有关的,就是公主府里替他打掩护一事。小鱼这样说,难道是那件事出了什么岔子?
当时的障眼法被人看出来了?!
司空越想越心惊,偏偏天黑了不好外出,辗转反侧一整夜,天刚亮就爬了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跑去了安顺街三元巷的林宅。
进了菡萏院,李骞也刚起来,正在院子里锻炼身体,手里还拿着一把剑,也不知是练舞,还是练武,见了司空还有些纳闷,“怎么一大早的跑过来?”
司空气喘吁吁,“不是说师姐有麻烦?”
李骞把手里的剑递给一旁的小鱼,接过小青递来的手巾一边擦汗一边说:“是她进宫表演的事儿。有人盯上她了。我估摸着,这事儿找别人倒不如找你们大人,劳烦他问一问,要不要跟皇城司的人提前交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