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那边比较好安排。
元宵节的灯会上人多,顾婆子上了年岁,不爱凑这种热闹。杜氏带个孩子,孩子又丢过一次,所以更是处处谨慎,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司空的几个妹妹年龄都不大,又都是女娃子,没有司空陪着,她们也不敢乱跑。
司空想得多,他怕有人来套话,不敢说什么有公事这样的话,只说灯会上人多,拐子也多,不敢带她们出去逛,等后面几天人会少一些了,他再带她们出去玩。
到了李骞那里,话就更好说了。
司空觉得,李骞看事情比他还要通透呢。他不用司空多说,就表态说会看好门户,不让自己人乱跑。
司空这个时候反而更担心温娘子一行人。他们一大早天不亮就要到内侍省的宫人那里报道,验过身份之后,由宝华门进宫。
司空不大懂宫里这些规矩,李骞是清楚的,他安慰司空,“不管出什么事,宫里总还是安全的——若是宫里都出事,在宫外还是宫里,都没区别了。”
司空,“……”
这话倒也有理。
李骞看着他,就愁得不行,“你这傻小子,我们在家能有什么事?家里又没有金山银山的让人惦记,门一关,谁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他担心的是司空的安全。
大理寺不管京畿防卫,但真出了事,城里有人趁机作乱,他们这些公差也是要出来管事儿的。
司空自己想得开,“放心吧,我又不傻。”
当真遇到有暴徒围攻公差的事情,他管不了难道还不会跑吗?!又不是有军令在身,非要在人数悬殊的情况下跟暴徒死磕,那不叫勇敢,那叫脑子有病。
武人做事也不能异想天开,很多时候豁出命去除了把事情搞得更复杂,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司空从三元胡同出来,犹豫了一下,转头去了昌宁街。
昌宁街林家茶馆后门外有一个茶树胡同,跟谢六郎有关系的那位花娘就住在这里。这也是上次赌坊的事情过后,谢六郎跟他约好的,让他有事就去茶树胡同找桃花,别去平安巷。
司空怀疑谢六郎的家也有人盯着,或许就是帮派的人。谢六郎毕竟是半路出家,在九江门混了那么久也只混到一个城门口迎来送往的工作,可见并不十分受重视。
到了茶树胡同的那个小宅子,门倒是一敲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婆子,一脸褶子不说,面相看着也有些凶,站在门口直统统的问他,“你找谁?”
司空被她问的愣了一下,试探的问她,“请问府上是不是姓谢?”
老婆子迟疑了。
司空就有些猜不出这老人家的身份了,难道那位名叫桃花的小娘子把宅子卖掉了?这里换了房东了?
老婆子问了司空的姓名,要找的人,就回去找主家回禀去了。
司空被关在门外边,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事情跟谢六郎交代的不大一样。
老婆子再来开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有些蔫巴巴的,也没那么凶了。当然她対司空也没有多客气就是了。
“我家主人不在,”老婆子警告司空,“客人也不好久留的。”
司空一下抓住了重点,“六郎呢?”
老婆子不吭声了。
司空就听堂屋里一个颇耳熟的女音说道:“我记得你,你是六郎的兄弟。”
院子不大,从院门口到堂屋门口也不过□□米的距离,他们在院子里闲聊的这几句话,堂屋里的人都能听见。
这一次,桃花身上没有浓的呛死人的香气,也没有浓妆。司空终于看清楚了她的五官。
司空发现她的年纪并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眼之间带着英气,不是潮流所追捧的那种溜肩细腰,弯眉细眼的柔弱女子。
司空跟她也没有什么可寒暄的,何况男女有别,他也不好在人家家里坐太久,于是开门见山的问她,“老六呢?”
桃花眉头皱着,神色有些憔悴,“六郎不见了。”
司空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了。”桃花大约有几天没休息好了,司空注意到她眼角都出现细纹了,还好人还挺理智的,言语也有条理,“上次赌坊出了事,他说上头的大哥不高兴了。”
司空知道她说的大哥,是九江门的三当家冯飞羽。这个人负责跟城东几个城门的守卫打好关系,迎来送往这些事。
烈火帮与九江门暗中有勾结,赌坊出了事,九江门一时间猜不出是哪方势力在针対烈火帮,自然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桃花两道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苦恼,“腊月二十八那天他给我送了些东西,再就没见人。我去平安巷找他,邻居都说他好些天没回家了。”
司空有些心焦,“帮会里问了吗?”
“问了,”桃花正因为找帮会的人打听过,才这般坐立不安,“我找以前跟他一起在城门口办事的兄弟,他说……让我别找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