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氏诧异,“你二叔留他做什么?”
“娘你不知道,”凤随说:“司空精通格物一道,对火器的改良也有很多想法。不是二叔要他,是屠老想留下他。火器局最新的一批火枪,就是按照司空给的图纸造的。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闫氏是认识屠老的,凤云鹤和手下的一众将领都对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很是尊敬。能让屠老另眼相看,这个小伙子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她忍不住又看了凤随一眼。
她这个儿子,也就在她面前会放松一些,在外人面前就格外面冷,话也少。就算跟兄弟在一起的时候,也总要摆出个能干沉稳的模样,惜字如金。
闫氏怎么就觉得他今天好像格外话多?
闫氏望向场上,就见那个名叫司空的青年正好侧过头跟凤维说话。从侧面望过去,他侧颜转折的线条有一种格外动人的俊秀感。
眉眼如画。
但他的俊美中却又透着年轻人特有的英气。
眼睛也生得好,闫氏心想,这孩子一笑起来,好像整张面孔都在发光似的。
她儿子该不会是因为人家小伙子长得俊俏,就对人家格外关照吧……
闫氏哑然失笑,心想自己都在乱想什么啊。
凤家的四兄弟从小就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军营是个讲纪律的地方,选拔、用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章程。
这些规矩,对他们兄弟来说,都已是深入骨髓一般。
闫氏放松下来,对凤随说:“小四非让我过来看他射箭,不过我看他这会儿玩的挺高兴的,我就不过去了。行了,你们自己玩吧,我回去还要见几个人……晚上都来我院里吃饭吧,叫上小三小四。我让刘嬷嬷给你们炖羊肉。”
“好。”凤随随口答应,眼睛还盯着远处的司空。
闫氏脚下一顿,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冒出了头。
闫氏回了梧桐苑,让身边的几个管事把自己要找的东西都找出来。凤随这两年个头又长了些,春装夏装都要重新做。
也不知道他能在燕州停留多久……
除了凤随,他身边的亲信,府里也要多照应才行。按照旧例,每个季度也是要给他们做两套衣服的。
闫氏嘱咐身边的嬷嬷,“二郎那里来了新人,回头量尺寸的时候,别把人给落下。”
嬷嬷连忙答应了。
闫氏在屋里忙活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手里忙忙碌碌,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夫人?”跟她说话的刘嬷嬷注意到她在走神,轻声喊她,“今晚的菜单,您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刚才在演武场外面,闫氏说了让兄弟几个都过来吃饭。
闫氏接过菜单,一列一列扫过去,嘴里吩咐道:“问问厨房,上次的笋干还有没有?有的话,上一道瓜齑,这个二郎爱吃。再上一道黄雀鲊,给他们下酒……”
说着,她又停了下来。
刘嬷嬷接过菜单,见她有些走神的样子,以为她担心凤随,便在一旁劝道:“二郎从小性子就稳,夫人不必担心他。再说,京城里到底还有老夫人在呢。”
老夫人也是出身世家,在太后面前也是有几分交情的。朝堂上的人未必就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到虞国公府上。
“我不是担心这个。”闫氏有些无奈的一笑,“嬷嬷,你让人把二郎身边的那个书童叫过来,有些话,我直接问二郎到底不便。”
刘嬷嬷连忙答应着下去找人了。
贯节一听夫人有请,就像一个大雷在脑门上炸开一样。
他跟刘嬷嬷要求先去见一下自家主子,被刘嬷嬷板着脸拒绝了。
真是笑话,闫氏让人找他问话,为的就是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凤随的情况。真让他们主仆俩串了口供,那还能问出什么来?
贯节无奈,只好哭丧着脸去梧桐苑回话。
进了梧桐苑,贯节头也不敢抬,规规矩矩地磕头问安。听见闫氏在上面喊起,才垂着头站了起来。
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下。
然后他听见闫氏很和气的问他,“你在二郎身边做事也这么久了,二郎的事,你应当都知道。”
贯节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就听闫氏问道:“二郎平时除了去衙门,还去什么地方?都有结交什么人?”
贯节稍稍松了半口气,“大人平时都在衙门,除了官面上的应酬,外出的机会不多……平时有来往的就是江府和罗府的两位小郎君。”
闫氏点点头,知道贯节说的是凤随的两位发小江林晚和罗辕。
闫氏又问,“你们在京城的时候,老夫人有没有提过二郎的亲事?”
这个问题,贯节就回答不上来了。毕竟老夫人跟凤随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一个小书童不可能在旁边杵着偷听。
闫氏抿了抿嘴唇,微微有些紧张。她问贯节,“二郎可有跟哪家小娘子相熟?”
贵族阶层的交际场合,虽然有男女大防之说,但总有让未婚男女互相见面、互相了解的机会。凤随真要看中谁家的小娘子,也不是没有机会接触。
贯节很干脆的摇头。别说外面的小娘子了,就是府里的丫鬟也没有敢进他们院子的。真有厚着脸皮摸进来的,都被他家大人敲一顿板子发卖出去了。
闫氏有些头疼,试探的看着他,“那……你有没有发现,你家大人跟什么人关系格外亲近些?比如……身边的什么人?”
贯节不确定地抬头望望她,心头像有一阵滚雷掠过。
他家夫人这问题好像话里有话……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