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眷恋的在他脸颊上蹭了蹭。
雨水冰凉,但凤随的皮肤却是有温度的。这温度让他心头安稳,生出了无所畏惧的勇气。
他干脆利落地放开凤随,嘴里轻声说了句,“放心,长官。我们会小心的。”
周围的同伴听到了这句话,于是自动忽略了刚才那个略微有些不合时宜的拥抱——凤随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也会拍拍后背,捶打一下肩膀。都是一群大老爷儿们,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还不至于让谁感到惊讶。
凤随无心去想夜色与暴雨是否替他挡住了旁人的视线,他望着整装待发的司空,满心都是又心疼又骄傲的感觉。
他就抱着这样纠结的感觉,目送司空的身影和他的同伴一起,脚步轻快地没入了黑沉沉的雨幕之中。
一行二十人摸到城墙拐角处的时候就各自散开了。
从这里朝西城门的方向看过去,只有城门洞里透出一点儿微光。此刻正在城门外值班的士兵都躲在门洞里躲避暴雨。
天气不好,该值的班也是要值的。但没到换值的时间,城门旁边的角门是关闭的。城里的人也看不见他们,他们难免就有些懈怠了——这样的天气,直统统地站在外面淋雨这种事听起来就有些傻。
门洞里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一门之隔的城内,却不知有多少守卫。只要这些人发出一点儿异样的声音,立刻就会惊动城内的守卫。
所以在最初制定计划的时候,他们就不打算惊动他们。
司空沿着城墙转弯处绕到了角楼的东边,然后取下背后的弓弩。
这一次,挂在弩箭前方的并不是箭,而是一个钢铁打造的铁爪,铁爪下方带着一条结实的牛皮绳。
用弩将铁爪射上墙头,懂轻身功夫的士兵就可以以绳索为依托,快速攀上去。
为了安全起见,每个人配备的都是两套铁爪。
这个时代,城墙的高度和厚度普遍在十米左右,对于身手好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狂风暴雨做掩护,铁爪攀住城墙的声音很容易会被忽略。
司空拽住两根绳索试了试牢固程度,然后摸索着墙壁开始向上攀爬。爬到两三米的高度时,他将另外一根绳索缠在了腰上,以做防护之用。
劈头盖脸砸在他身上的雨滴似乎有减弱的迹象,但风却变强了,吹得司空有些贴不住墙面,有一种随时要被卷走的感觉。
等他攀到高处的时候,风力开始变得更强。他的身体不断地被大风卷起来,又猛地砸回去,这个过程因为身在半空,他完全无法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又是风又是雨的,明明已经是夏天了,却让他觉得手脚冰凉,指骨都变得有些僵硬。
司空咬着牙迅速向上攀爬。他们的行动成功的话,可以大大减少攻城所造成的伤亡。在这个时代,一道墙,一道门,就足以给自己的敌人造成极大的障碍。
司空的手指终于攀住了城墙的垛子。这个时候,因为气温,以及与绳索的摩擦所造成的擦伤,他的手指已经有些抓不住东西了。
司空挂在垛子的外面艰难的喘息,全身的肌肉都有些不受控制地痉挛。
就在这时,一道呼喊声穿透了雨幕,远远的从城墙的另一端传来。他喊的是契丹语,“有敌潜入!”
司空心一沉,咬着牙向上一冲,大头朝下的从垛子口翻了进来。
远处的呼喊声开始变得密集,司空知道,这必定是哪一个倒霉的同伴被人发现了。
行动之前,为了减少被一锅端的可能性,他们选择的地点都相隔一段距离。司空一时间也无法判断暴露的是谁,但这种情况下,他要做的不是赶去救援,而是趁着队友吸引了敌人的机会,尽快赶去西城门。
如果暴露的人换成是他,他也是一样,会希望他的同伴们抓住机会去完成任务,而不是赶过来送人头。
司空手忙脚乱的从腰上解下绳索,将它们都顺着垛子口丢出去,然后分辨了一下方向,朝着西城门跑过去。
城墙上方的通道宽度在五六米之间,加上城墙本身的厚度,约有十余米左右,勉强可以跑双骑,此刻,或许是因为暴雨天气,或许是因为这附近巡逻的士兵都跑去了发出警报的位置,司空一路跑过去竟然也没有遇见什么阻碍。
城门两侧修有马道,供马匹上下城墙,楼梯则在城墙转弯的地方。
司空快步沿着马道向下跑。刚跑到将近三分之一的位置,就听下方一阵喧哗,夹杂着密集的马蹄声,一股脑朝着马道的方向涌来。
再一眨眼,这一队骑兵已经出现在了马道的尽头,并朝着城墙上方冲了上来。
司空握住刀柄,“……”
看看他这运气……
司空抽出长刀,迎着马队跑了下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司空的脑子里冒出这句话的时候,头皮都麻了。
顺着下坡路奔跑,自己都会管不住自己的两条腿。至少在这个时候司空,就产生了一种他在腾云驾雾一般的错觉。
他在疾速的奔跑中一跃而起,一刀劈向纵马跑上来的那名武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以为古代的城墙都老高,后来查过资料,才知道唐时长安城的城墙也不过六米左右,到了明代,南京的城墙才达到了十二米。想想这样的工程都是纯人工修建的,就不得不叹一声,在古代,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可真是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