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手下的人听到他这称呼也有些茫然,临出门之前司空说的是去见几个老家的旧仆人,但看这络腮胡子的模样,身体魁梧,脚下走路又轻又快,不像做人家下人的,更像是护院打手一流的人物。
司空一时间不好确定这人跟宋蕤到底是什么关系,便问他,“请问宋先生在吗?”
络腮胡子很是热心的把两扇大门都拉开,脸上带着笑说:“你说老宋啊,他还在山上陪着公爷念经呢。大约还得过两天才能回来。”
他飞快地扫一眼司空,见他脸上露出踌躇的神色,忙说:“不过老宋走前留话了,说小郎君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有什么要做的事,尽管吩咐就是,万万不可见外。”
司空来之前,其实是想过的,或许他能通过宋蕤从虞道野身边挖走几个身手好的人,但他刚上门,人家已经摆出了“想挖人吗?请随便打包带走”这样的派头,司空心里反而有些不大爽了。
好像莫名其妙的,就欠了虞道野一个人情。
司空定了定神,他来这里可不仅仅是挖墙脚一个目的。
司空翻身下马,対络腮胡子拱了拱手,“在下冒昧打扰,想见一见李家旧人。”
络腮胡子忙说:“都在,都在。”
说着,他就伸手过来替司空牵马。
宝珠跟在司空身边久了,跟他培养出了一种特殊的默契。它好像能感知到司空的情绪似的,这会儿见络腮胡子伸手过来牵它,就猛地往前一窜,冲着他打了一个很暴躁的喷嚏。
司空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安抚了一下自己傲娇的坐骑,将缰绳递给了络腮胡子,说了句“劳驾”。
宝珠蹭了蹭司空的脸,这才乖乖的让络腮胡子牵着走了。
院门之内另有乾坤。
司空发现这里只是外墙和门楼显得普普通通,其实内里收拾得非常讲究,假山、花木,脚下铺的青砖,显然都经过精心的设计。
络腮胡子把他们引进了前院的会客厅之后,司空注意到送上的茶点十分讲究,家中来往的小厮也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架势。
司空忍不住问道:“虞公爷常来这里?”
络腮胡子就点了点头。
司空挑眉,“你是他的什么人?”
络腮胡子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対司空说:“我们都是老公爷的手下,在洪州跟西夏人打过仗,五年前从洪州调回来的。”
他是老兵。
司空几乎立刻就相信了他的说辞。在他的身上,司空能感觉到沙场上打过滚的那种悍气。西京城的繁华富庶还没有来得及打磨掉他骨子里的棱角。
络腮胡子有些感慨的叹气,“本来以为公爷要带我们回洪州,没想到……”
没想到虞谅父子俩根本就走不出西京城。
司空不想跟个陌生人在这里讨论虞道野的前途问题,他问他,“你们以后是回洪州吗?”
洪州,大宋与西夏的交界之地,也是虞氏一族起家的地方。如今虞谅余威犹在,但再过几年,虞家在洪州的根基怕是要消磨光了。
络腮胡子很认真的打量司空,似乎在判断这个人的分量。然后他说:“老公爷想让我们跟着小郎君。”
司空,“……”
他有种怀里被人扔了一个烫手山芋的感觉,但就在他琢磨怎么将这山芋扔回去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了络腮胡子满是审视的、不大信任的眼神。
合着人家也在挑剔他?!
络腮胡子名叫虞春山,是虞家旁支的子弟。年龄虽然比虞道野小了十多岁,但从辈分上算,他应该是虞道野的堂弟。
虞谅在西北打仗的时候,虞氏一族有不少子弟都跟着去拼军功了,如今洪州一带的中层武将里,还有不少虞家的人。有虞谅的影响力在,这些人目前都还混得不错。但以后怎么样,这就不好说了。
所以虞谅跟虞春山这些子弟商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司空去北边的时候,虞春山是有些心动的。
他是军人,军人当然要在战场上拼前程,西北的路子走不通了,换一条路去跟辽人干仗,也不是不行。
一样是保卫疆土,一样是给自己挣军功。
虞春山担心的就只有一样,虞谅的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孙子,到底行不行?能力如何?到底能不能担得起他们这些人的期望?
作者有话要说:
虞春山:这小郎君行不行?
司空:老子才不稀罕要这些累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