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耶律云机出兵是事实,也不能怪凤锦在发给朝廷的军报里添油加醋。
凤锦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的演武场,头也不回的问东方启仁,“老夫人的车驾走到哪里了?”
“已经过了白沟。”东方启仁说:“最多半个月就能平安到达燕州。派去接应的人传回的消息,说老夫人一切安好,只是随行的郎中顾虑老夫人的身体,不敢让赶路太匆忙。”
凤锦点了点头,“好。”
凤老夫人也来到北境生活,朝廷还能再拿什么来牵制凤家呢?凤锦想到这个,心情就变得格外轻快。
他小时候也曾经在西京生活过一段时间,对自家慈祥的老祖母还是很有感情的。但他是凤家的嫡长子,是凤云鹤的继承人,只是看这一重身份,凤云鹤也不会让他留在京城。
如今,他们一家也算是团聚了。
西京城里,凤老夫人失踪了的消息也终于被发现了。
太后派出的宫人和太医再一次赶到寺庙里探望凤老夫人的时候,发现凤老夫人居住的禅院已经空了。
问寺庙里的僧人,僧人就说禅院里的人刚走两三天。
这个时候宫人已经察觉了事情有些不对。因为太后对凤老夫人的诸多关照,凤老夫人若是回京的话,必定会进宫向太后致谢的。
但如今的情况却是太后毫不知情,还把人派到了寺庙里。
宫人带着太医迅速返回京城,到了镇北王府,守在家里的下人却说凤老夫人出城去寺庙里静养,并没有回来。
宫人和太医都慌了神。宫人忍不住质问太医,“你不是说凤老夫人身体虚弱,只能静养吗?她能跑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太医才想到了一个细节,每次他给凤老夫人问脉的时候,凤老夫人都躺在床上,床帐半垂,挡住了她的半张脸。
床榻上是华贵的寝具,周围服侍的人也都是跟在凤老夫人身边多年的老嬷嬷,这些人太医几乎都见过。因此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床榻上的人到底是不是凤老夫人。
如今细想,凤老夫人身边的这些老嬷嬷也都是年龄相仿的老妇,在凤老夫人身边也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随便一个伸出手来也都是保养得宜的样子,他其实并不能确定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凤老夫人。
如果他一开始摸脉的时候,躺在床帐里的就是替身,那他一次又一次地来诊断,自然不会察觉有什么异常。
太医想明白这一层,顿时手脚发凉。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山道上,凤老夫人抬手挡住了头顶的阳光,眯着眼睛眺望远处的原野,轻声叹道:“北地风光,天高海阔,果然如我的想象一般模样。”
身旁的老嬷嬷笑道:“您早年还总是念叨想看一看儿孙生活的地方呢,如今可算是如了愿了。”
“是啊,”凤老夫人脸上露出笑容,“也不知阿罗她们走到哪里了。”
老嬷嬷笑着劝道:“她们身边有人照顾,还带着侍卫呢。再说,只是几个老婆子出门,谁会把她们放在眼里。您就放心吧。”
凤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好。”
罗嬷嬷是凤老夫人当年的陪嫁丫头,两人相识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年轻的时候,凤老夫人为她挑选了凤老将军身边的副官,奈何她自己看中了外面的一个生意人,执意要嫁。
因为这件事,主仆俩生疏了好几年。
罗嬷嬷嫁过去没几年,丈夫就有了异心,陆陆续续纳了几房小老婆,对罗嬷嬷的感情也淡了下来。再后来,他收了外头不知道什么人的银子,想通过她打听凤家的消息。罗嬷嬷就捆了她的丈夫,直接提回了凤家。
收买罗嬷嬷丈夫的人是不是辽国的探子,她的丈夫会有什么下场,罗嬷嬷都没有深问。她只是拿了和离书,痛痛快快地离开了夫家,又回到了凤老夫人的身边。
主仆俩朝夕相伴,一晃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
“等阿罗她们都回来,我就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凤老夫人轻轻舒了口气,只觉得一路奔波的辛苦在面对这无垠的原野时都烟消云散了。
这里是她丈夫的埋骨之地,也是她的孩子奋斗了半辈子的地方,如今他们一家人总算要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