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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饲养员和团长一走,林丛芯嘴巴一张,一大块沾满了黏糊糊胃液的石头哐的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上。
她难受的不断干呕了几声,等到终于缓过来的时候,正对上袋狼一家茫然的视线。
林丛芯有气无力的甩了甩头,把自己盘起来的身体一松,被她护在中间的小狼茫然的张开嘴巴,等到看见熟悉的父母这才非常微弱的"嗷"了一小声,仿佛是知道自己做错了点什么一样。
林丛芯看到饲养员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可能善罢甘休∶被金钱所驱动的人,只有到撞了南墙才会放弃。
如果不是小狼已经死了,饲养员绝对会把它从父母的怀里夺走,从小开始驯化培养起来。
所以她灵机一动,索性干咽了地上的一块大石头,石头沉甸甸的落在胃里,看上去就好像是她已经吞掉了小狼一样。
果不其然,饲养员他们几个都被骗了过去。
只是石头的味道..…实在辣嗓子!
林丛芯感觉自己的嗓子眼这会儿还在火辣辣的难受着,但看着小狼跌跌撞撞的一步三晃终于跑到了母狼身边,而母狼一再一再的舔舐着它毛皮的样子,她哽在嗓子眼里的难受也好像淡了一点。
她还没完全缓过来,母狼却已经把小狼舔的湿哒哒的满头满脑的唾液了。
她珍惜的舔了一遍又一遍,但在最后舔完一遍之后,母狼叼起了还在亲昵的蹭着她的小狼,狠下心将它丢在了笼子外面,然后转身就往回走,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忽然被温暖的怀抱丢下,小狼茫然的"嗷"了一声,完全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忽然就不要它了。
它跌跌撞撞的想要回到笼子里去,但母狼却用自己的身体顶在铁质地狭窄的栏杆中间,牢牢的堵住了入口,一点也不让。
小狼在门口低低的"嗷"了两声。
一直被妈妈要求不可以出声不可以乱跑不可以调皮,小狼哪怕是在如此害怕又惶急又不安的时候,叫声也是微弱低低的。
但奶声奶气的声音并没有得到母狼的回应。
母狼坚决的动作,仿佛是一道天堑一样的隔开了小狼的去路。
它在笼外惶急的打转了好一会儿,几次试图重新拱进妈妈温暖的怀抱里都被硬生生的顶了回来,哀求的小声"嗷呜"变成了还带着奶声奶气的可怜哀嚎,母狼却纹丝不动,它到最后仍然被拒绝在了笼子外面。
直到最后,反反复复的尝试失败,知道自己没法再回去了的小狼蹒跚的转过身去。前方无路,只有后退之门了。
而后面的笼子里,大蛇还在反复的"呕呕呕",看着一点也顾不上它们这边。
那个大家伙,没有伤害自己。
小狼迟疑了一会,它对那个大家伙有种本能的恐惧心,但麻麻那边回不去了。
它又"嗷"了一声,慢慢的、带着凄惶的慌张拱回到了凉冰冰的大蛇身边所有的笼子里,也只有她的笼子最大最空,最舒服还放着吃不完的肉了。
小狼的嘴巴里已经生出了细密的牙,这些天虽然还在妈妈的育儿袋里吃奶作为辅助,但已经勉强可以咬得动肉了。
它爬进冰冷的笼子之后,仿佛是泄愤一般的用小奶牙恨恨的切下了一小块肉,用力咬了半天才稍微嚼碎了一点点,自己恨恨的咽下去了。
等林从芯终于干呕结束,那股子辣着刮着嗓子眼的难受劲儿好不容易才回去了,她低头一看,却正对上小患子茫然还带着愤愤的报复视线∶"???"这患子怎么回事?喂自己的患子自己带啊,我还是个母单,怎么就提早养上崽了?
小患子吭哧吭哧的在和盆子里的肉角力。
它啃的非常用力,就连小小的脑袋也甩的吭哧吭哧,嘴巴里还小小的奶牙虽然咬的费力,但每口都仿佛满载了怒气,简直像是跟嘴巴里的肉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喂不是吧患?
林丛芯茫然的瞅瞅那边把患丢下不要也不管了的母狼,再瞅瞅这边咬牙切齿的用劲的小狼,简直怀疑在自己面前上映的这一幕叫做∶东郭先生与狼。
没错,她就是那个好心但被坑了的东郭先生。
怎么好心没好报呢?怎么就提早当妈了呢?
别问,问就是很惆怅。
但那只小患崽狠狠的咬下了狼生的第一顿肉饭而不是妈妈的ru汁,等终于填饱了肚子,就吭哧吭哧的蹭到了大蛇的边边上,自己找了个没那么冷的地方盘起来就睡了。
小小的、温暖的、毛茸茸的患子忽然蹭到了自己身边,体型上的巨大差距让林从芯怀疑自己要是不小心的随便翻个身大概都能把小患子压死。
但患患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方面的困扰,它吃饱了就自己扒拉着睡觉,睡得呼哧呼哧的,对自己身处的陌生环境一点儿戒心都没有。
等它睡熟了,母狼这才无声无息的在笼子里站了起来回过身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林丛芯的方向,眼睛里既有不舍,又有决绝。
林丛芯唯有暗暗叹息。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哪怕是母狼这样被饲养员认为没那么聪明的动物,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竟然也舍得狠下心来舍弃了自己亲自抚养小狼的机会。
林丛芯冲着母狼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小狼就这么在大蛇的笼子里安下了家。
虽然仍然对父母抛弃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大蛇这边的肉管饱,想吃多少有多少,地盘又大又不用再整天呆在麻麻的育儿袋里,大蛇每天除了去表演就是自己趴在窝里睡觉,对它不像母狼那样严格管束,除了大蛇的体温太凉可以算作一个缺点之外,小狼适应的相当迅速。
随着小狼一天一天的长大,等到它到了大概六七个月大的时候,饲养员终于再一次的见到了在大蛇身边玩耍的小狼。
"!!!"气疯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些该死的家伙竟然瞒过了自己,真的瞒天过海把小狼养到了这么大!
每天需要表演的时候,小狼都躲在什么地方?
饲养员记得清清楚楚,有一次在大蛇表演的时候他还偷偷的潜回到了帐篷区,但看了一圈空空如也的笼子没有找到小狼,他这才死了这条心,相信蛇那天鼓鼓的一截肚皮,真的是因为吞掉了小狼。
全是骗子!
他充血的眼睛一个一个的扫过了在场的所有动物,心底的寒意一阵一阵的升腾了起来∶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在场的所有动物都是这一场瞒天过海大戏的共犯,也只有它们都在齐心协力,才有可能瞒过他的眼睛,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把这只小惠子养到了这个大小!
看着大蛇和小狼亲昵的样子,饲养员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截。
到这个大小再驯化,这患子已经记事了,那驯化的难度也和对付成年狼没什么两样了。
这该死的蛇,坏了他的全盘计划!
饲养员低下了头,嘴角的肌肉不断抽搐,看着这''母慈子孝''的一幕,眼底却划过了一丝阴毒∶
林丛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饲养员∶大家同为人类,他在想什么,她还能不清楚吗?
见招拆招吧,反正这破马戏团,也该差不多到头了。
很快的,马戏团的名气传到了某几位大人物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