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穿着新衣出席了宫宴,看着姊妹们洋洋得意的笑脸尽数化为了错愕。她也如愿见到了传说中的二殿下,果真是天神一般不染尘俗的俊美。那时百花争妍,觥筹交错,可二皇子一人居于上座,便压得满堂宾客尽数失色。
他神色矜贵而又冷淡,态度疏离而又清冷,但没有人觉得他失礼,只觉得合该如此。似他这般人,本就应该高高在上,如伫云端。
可这样的神明,却在之后的才艺献礼上轻描淡写地挑了相府姊妹的过错,不过是一句轻斥,刁蛮任性的相府嫡女便当场哭成了泪人。薛怜儿不知道他此举是因何缘由,可她却甜得好似吃了蜜糖。从此,她的心上也有了一道纯白的雪色。
在那人冰冷的表象之下,她窥见了他从不显山露水的温柔。
想到他,薛怜儿便忍不住微笑,那原本无从反抗的可悲的命运,也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光明了起来。
只是不知晓,今日相见,他可还记得自己?对她是否满意?
这般想着,薛怜儿又忍不住看向了铜镜,容貌隽美的少女霞飞双颊,纵无胭脂色,亦有满堂春。
……
“尊上,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事情。”灵猫看着正在感悟天地的望凝青,忍不住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望凝青盘腿坐在雪松上,眼帘都不抬一下,问道。
“您的计划挺完美的,但是……”灵猫烦躁地挠了挠头,“但是墨夷雪好像还不知道他就是雪苍的转世啊!”
望凝青:“……”
望凝青默默地睁开了眼。她心想这玩的又是哪一出?戏台子都搭好了,结果角都还不知道自己该唱的是青衣还是花旦?
“是这样没错吧?墨夷雪发现希华是自己前世的爱人,他不愿意成为‘雪苍’,只想作为‘墨夷雪’活着,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情爱纠葛。”灵猫伸出一只小爪子,绞尽脑汁地分析道,“但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雪苍的转世,只知道希华的爱人是雪苍,而雪苍又早已身死……这种时候他根本不会在乎希华是否心性大变,只会感慨神女痴情,然后思考如何趁虚而入吧?”
望凝青:“……”
胡言乱语!
望凝青觉得不至于到如此地步,灵猫却一口咬死她低估了希华在墨夷雪心中的地位。
“不过是因为命魂而生的些许情丝,还能绊住他一生一世不成?”望凝青拂袖,一把将灵猫抓了起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争不出一个是非对错,那就去亲眼看看虚实。望凝青看过命书,她知道墨夷雪的一生除了情爱以外还有责任,所以她始终不相信爱能刻骨。
望凝青带着灵猫找到墨夷雪的踪迹时,发现他居然没有回宫,而是在宫外的别院里住下了。别院的另一边厢住着枯无化身的希华,想来就是因为“希华”,他才没有在花朝宴后赶回宫中。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望凝青和灵猫来到墨夷雪身边时,发现他被人织了梦。
所谓织梦,是通过牵系人间情愁而成的虚幻梦境,能令人一枕黄粱,一梦南柯,是修真问道者常用的手段。当然,枯无使用的织梦不是低级的小法术,而是天魔梦喰蚕食魂魄后吐出来的五蕴之丝,能幻化人之五感,即便墨夷雪的命魂强大,依旧被迫陷入了梦境中。
让望凝青有些意外的是,墨夷雪的梦境中居然有她。
墨夷雪的梦里,白衣胜雪的希华神情恬静地睡在水莲之间,一截白皙的皓腕正被墨夷雪握在手中,而他正坐在一旁,安静地凝视着她。
望凝青突然想起来,这一段也是她筹谋中的关键一步,神女在墨夷雪的眼中是纯白无瑕的,但若是沾染了sè • yù之念,那份过于纯粹的心意也会逐渐变了味道。让望凝青这个女太监去把人睡了明显是不现实的,所以入梦就成了最好的选项。
既然是天魔织就的梦境,想必会呈现出更为荒诞yín • luàn的情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