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宿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僵硬着走过去。
“你……你在里面干什么?”
床幔里面的响动一停,片刻后,传来巫郁年微哑的声音,莫名发冷:“这不是…咳咳咳…你要求的吗?”
咣当!
床幔里蓦地飞出来一个木托盘,里面整齐摆放的长短不一的东西叮呤咣啷摔在了地上。
好在地上铺了绒毯,那些东西没碎,叫程宿瞧的清清楚楚。
他瞳孔一缩,倏地看向那影影绰绰的床幔,依稀能看清里面的人趴伏着,慢慢的直起腰。
巫郁年森冷含怒的声音传来:“将军与我的交易里,可没有说……咳咳咳……要我同那些哥儿一样,这般作践自己。”
他又扔出一样东西,那东西直直摔在程宿脚边,不大不小的,沾着些水。
程宿只看了一眼,当即认出那是什么东西,他心一紧,万般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风楼的那几个侍女。
巫郁年似讥似嘲,尾音低哑,不经意的撩人:“不进来吗将军,既然做了交易,我会遵守的。”
他一贯心狠,对自己尤甚。
所以哪怕是这种作践人的事情,为了最终的目的,他也忍得。
巫郁年撩开了床帘一点缝隙,隐约可见红纱裹着的一抹白皙皮肤。
“将军。”
程宿哪还敢真的进去,就算是一开始有些小心思,也被巫郁年折腾的半点不剩。他这次若真的进去,怕永远都不能真正的走进巫郁年的心里。
尤其是,程宿想起几天前,他托人打探到了十二年前,巫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叹了口气,心里对巫郁年的怜惜更甚。
“你不用这般防备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程宿慢慢走近,没进去,只坐在了脚踏旁边,背靠着床榻,他低声道:“……巫郁年,我真的喜欢你。”
“虽然用了这种方式让你待在我身边……”他声音有些发紧,显得紧张,“那些侍女是春风楼的妈妈给我的,说是伺候人很细致,没想到……”
过了会,床幔里传来意味不明的一句:“原来将军也去春风楼。”
程宿一愣,急忙解释:“不是,我——”
“将军装什么呢?”巫郁年轻笑着打断他的话,“若将军第一次约我的时候也是这个说辞,说不定我还能信几分,现在这样……是在羞辱我不知廉耻,主动引诱将军吗?”
程宿抿唇:“真的没有,这是误会。”
拂知稀奇极了:这一世第二次见面就差点做完,这家伙现在是在和我装纯情吗?
阿软:……
拂知:灵魂就是色,还能刷的几分白?
阿软:……
它觉得程宿可能是真的有点纯情。
巫郁年:“将军确定不进来?”
程宿摇头:“我今日歇在小榻上。”
他今日回来的晚,是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将军营里的很多不必要的事交给副将,腾出来的时间留在府中,陪巫郁年。
程宿看不清床幔里巫郁年漫不经心的表情。巫郁年指尖绕着自己一缕头发,然后慢悠悠的将自己身上的碎布脱下来,扔了下去。
声音冷漠,藏着不易察觉的羞耻之意:“……既然如此,这衣服便给我换成正常的寝衣。”
红纱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程宿手臂上,衣料染着的淡香味撩上他的鼻尖。
“……”
他慢慢低头,下意识捏紧,片刻后:“好。”
他想着国师真的像只猫,明明害羞的不行,偏偏装的一脸冷淡。
侍从很快送了干净的里衣进来,巫郁年在里面换好,将身上留下的痕迹遮好之后,就扯开了被褥,阖眸不语。
程宿也没去外间的小榻,他灭了灯,守在巫郁年床边,听着里面偶尔传来压低的咳嗽声,眼中渐渐浮起担忧之色。
等着巫郁年的呼吸渐渐平顺,他脱了自己的外袍,悄悄从后面揽住了巫郁年,入手一片沁凉。
怎么这么凉?
程宿皱眉,将巫郁年揽的紧了些。
床幔里莫名起了一阵弱风。
哪来的风?程宿检查了一下四周,最终只重新拉了一下床帘作罢,打算明天再好好的看看。
巫郁年似乎察觉到了热源,身体不再蜷缩成一团,猫似的主动想程宿怀里靠了靠。
就是这一靠。
那股若有若无的风倏地停了。
程宿眼睛亮了亮,似有星辰,战场上厮杀惯了的将军,轻柔的揉搓着怀里人冰凉的手,等到全都暖热乎了,他才慢慢松开。
程宿从后面抱着巫郁年,心里半分旖旎也没有,只觉得踏实无比,像是灵魂终于找到了安歇的地方。
他睡不着,就去听巫郁年的心跳,一下下数着,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聊或枯燥。夜至深沉,星光散落大地。程宿在巫郁年侧脸落下一个轻吻,抱着他沉沉睡去。
他们依偎在一起,宛如天生一对璧人。
只是似乎一直有一缕风,无声又小心翼翼的,试图分开巫郁年和程宿缠在一起的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