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临界崖一役,苏漾拼着重伤封印了魔君,也猜到魔界有人想趁他重伤要他的命。
于是他提前摆好天罗地网,等着那些不甘心的魔界余孽上门送死。
这一网,就网住了三大魔将之一的鬼月将军。
可怜鬼月将军死得没有半点声音,虎符还落在苏漾手里,倒是方便了他冒名顶替。
“鬼月将军,穿过这山洞,前面就是了。”祭祀恭敬道。
苏漾朝他点了点头,望向山洞尽头:“就到这吧,后面的路我知道怎么走,你可以回去了。”
“这……”祭祀面露迟疑“山洞昏暗,将军确定不需要我带路吗?”
“不必了。”
苏漾道:“你还是快些回去罢,若再有人混进来,届时主君要怪罪到我头上了。”
听他这样说,祭祀也不好再逗留,只道:“那小的这就回了,山路湿滑,还请将军务必小心。”
苏漾应了声,牵起裴昭朝山洞中走去。
来的路上他观察过,这山洞位于断魂山的山脉,穿过去,应当就到了断魂山腹地,想来这群魔头今日就在那儿召开大会。
正向前走,裴昭忽然问:“师尊,我们是要去参加魔界的大会吗?”
苏漾“嗯”了声。
“可是,昨晚您不是说,我们是来魔界救人的?”
他听出裴昭话中的疑问,低下身,刮了刮徒儿的鼻子:“你倒是机灵,都学会质问为师了。”
裴昭:“阿昭只是担心师尊,是您先前说,魔界凶险,那咱们早些把事情办完,不就可以早些离开这里。”
苏漾:“你说得对。”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去参加大会?”
苏漾:“问得好。”
“为师也不知道。”
裴昭:“……”
苏漾自然不是真的不知道。
只是懒得解释。
此行来魔界,除了救人,便是要弄清楚三位上仙为何无故失踪,而眼下原因已十分明了——是魔界的主君裴凛做的。
苏漾心知若无人能牵制住裴凛,届时就不是死几个神仙的问题,整个仙界都面临危机。
听闻魔界今日召开大会迎接裴凛,他自然要混进去打听打听,届时回了仙界才好做对策。
而此中种种,自然是不好同小徒儿阐明的,更何况……裴昭还是裴凛的胞弟。
山洞不长,很快便走到尽头。
苏漾抬手拨开洞口遮掩的藤叶帘,便看见了断魂山谷的腹地。
腹地深处伫立着一座古老祭坛,祭坛高耸入云,下方聚集着黑压压一片魔界中人,填满了整个山谷。
还有些挤不进去的索性站在了路上,师徒二人也捡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驻足观望。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大会刚刚开始,只见祭坛下方,身穿红衣的掌祀伫立在人群前方,拜口高呼道:“恭迎主君——”
话音落,后方黑压压的人潮也跟着波浪般矮了下去,蔚为壮观。
裴昭问:“师尊,他们在拜什么人呀?好大的排场……”
苏漾指了个方向:“你看。”
裴昭顺着他指尖看去。
此时恰好有风自山谷间穿过,山中盛开的寒樱花瓣簌簌飘落,遥遥望去,像漫天飞起了雪。
一道身影自漫天风雪中走来,因离得远,只能看见他身着一袭黑金华袍,雪色长发随意披散着,腰间别了一个长长的刀鞘。
裴昭不自觉皱起眉:“师尊,那个人好生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苏漾垂了垂眼,没有应声。
半晌。
魔君在万众簇拥下登上了宝座。
他这才收回视线,牵起裴昭的小手:“走,随为师去喝两杯。”
此时大会上已经坐满了人,师徒二人挤到一张尚有余裕的圆桌旁,这桌边有个模样凶恶的壮汉正在倒酒,旁侧还坐了一妖艳女子。
苏漾领着徒儿一落座,便问那壮汉道:“这位仁兄,你这坛子里装的是什么酒,隔着十步远便闻见酒香了。”
壮汉倒酒的动作顿了顿,看向他:“封存百年的烟柳醉,听说过没?寻常魔头可都喝不着……欸我说,你是混哪儿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苏漾取出魔界虎符,用对付那两个祭祀的手段如法炮制诓住了对方。
壮汉听闻自己面前这位竟是当年战功赫赫的鬼月将军,立刻提来酒坛给他满上。
苏漾道声“多谢”,端起酒碗小酌一口,惬意地眯了眼。
旁侧那妖艳女子坐过来,将手搭上他肩头:“鬼月将军?”
苏漾应了声:“嗯?”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天鸾啊。”
苏漾:“……”
坏了。
没想到随便挑一桌蹭点酒喝,竟也能遇上这鬼月将军的老相好。
他面不改色,轻声笑道:“怎会不记得,美人总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天鸾被苏漾这话哄得喜上眉梢,点了点他胸口嗔道:“死鬼。”
苏漾一口酒险些呛住。
天鸾打量着他,若有所思道:“鬼月将军,千年不见,你可是变了不少啊?”
脸还是那张脸,生得平平无奇,可举手投足间却说不出的好看。嗓音也是,分明是质感清冷的音色,他一开口,腔调却温柔轻盈。
像是寒潭湖面上吹过了一缕春风,搅得人心池荡漾。
天鸾不禁腹诽:鬼月将军当年若有现在一半的气质,也犯不着日日花钱上她那儿找姑娘。
苏漾知她起了疑心,不动声色道:“这些年我流落界外,为了不被那些神仙发现,自是下了一番工夫改头换面。”
未等天鸾接话,他便转移话题:“说起来,咱们主君倒是风采不减当年。”
“那可不,主君丰神俊朗,不知迷倒了魔界多少姑娘。”天鸾幽幽叹了口气“只可惜他不近女色。”
“也不近男色。”
苏漾听到这,饶有兴致地嗑了枚瓜子:“哦?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