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着了?”朱靖迈步过来,如常说道:“今夜睡不下,便想着过来看看,没成想倒是让朕赶巧,贵妃今个也是晚睡。”
文茵眸色柔婉:“着没料圣上突然过来。”
在寝门处倒是不太显,可越往里走,便能闻见越重的药味。
朱靖来榻边,抬朝旁侧了撩起床帐,撩袍坐上了榻沿,视线不经意扫过规整的床榻,而后落上她白至透明的姣美面庞。
“怎么睡得这般晚,可有心事?”
“劳圣上关心,大抵是这最近歇晌的时辰过久,这方导致夜里难眠了。”
“那后白歇晌时,记得让宫人掐好时辰唤。”
“臣妾知道了。”
文茵说着偏眸对旁边低头候立的于嬷嬷道,“嬷嬷下去给圣上备些解酒汤来。”
朱靖说:“知道朕喝了酒?”
文茵转眸看他正蠕动唇要回应,却见他突然朝旁侧伸臂,拦住了端着红木托盘要退下的嬷嬷。
“等等,那碗里是什么药?”
“是……滋补安神的汤药。”于嬷嬷停了脚,屏息回道,“因为娘娘难入眠,所老奴今个晌午时去太医院抓了两副。”
“哦,是安神汤。”朱靖面露恍然,掌却径直抓过了药碗,药碗里余了浅浅一层黑色药汁,随着药碗被移动,那层药汁就晃荡黑色的波纹来。
文茵柔白的面上如常,可心跳已然如雷。
朱靖掀眸突然往她面上扫过,而后食指伸药碗底层刮过一圈,蘸口中。药汁的味道入口那刹,他目光就转向了榻边候着的老嬷嬷。
“是太医院哪位太医给开的药?”
话的语气很平常,可被的于嬷嬷,却只觉此刻这话的每个字都如锋利锥刃一般,刺的她耳膜血,浑身毛骨悚然。
在面前帝王声的威迫下,她张开了焦敝的嘴唇,自火燎般干涸的嗓子眼发艰难的声音:“是……”
“圣上,可能是药煎久了方苦了些,不关太医的事。”
文茵伸去握他的,轻皱了眉几分嗔怪:“圣上莫要吓嬷嬷。”
朱靖抬挡开她伸来的柔软素,深不见底的黑眸始终盯着榻前的老嬷嬷,“朕,在话。”
案上宫灯噼啪一下爆了烛芯,在这一刻死寂的屋里异常清晰。
何止直面圣威的于嬷嬷脚底发软,榻的文茵此刻亦是遍体生寒,冷得她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牙齿打颤。
“朕再。”朱靖沉缓说着,视线落上对方濡湿的袖口,甚绪的盯看着上面隐约浮现的黑色细末,“药渣在何处?”
于嬷嬷僵硬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下一刻差点瘫软于地。
朱靖这会却转眸向榻,看向榻那脸庞上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女子,温暾和煦的低语,“可有话跟朕说?”说话,伸一把掀开她的寝被。
藏掖在榻里一侧的软垫布条就完暴露在人的视线中。
搭在膝上的双猛地缩紧。文茵强迫自己镇定,脑中疾速的运转想着托辞,可最终回馈给她的只余尖锐的嗡鸣。
这一刻她清楚的认知,她辩可辩,因为屋子里充满了她来不及处理的铁证,铁证如山。人算不如天算,圣驾夜临长信宫这种万中一的概率,偏让她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