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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梁榆回来上班,只是一天下来都没怎么说话。
快下班时,她突然转过头来:“时萤,下班有空吗?”
时萤已经习惯了梁榆今天的沉默,一时间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点头:“有空。”
“能不能陪我出去趟。”
“好啊,去哪?”
梁榆眼神一凛,声音中透着杀气:“抓渣男。”
“啊?”时萤感受到瑟骨的寒意。
梁榆扯了扯嘴角,解释:“托了点关系找出那男的在哪了,怕脾气上来控制不住情绪,你等会在旁边拦着我点。”
“要不我们等陈哥回来一起去?”
陈儒跟陆斐也还没回律所,抓渣男这种事儿,还是有个男同事跟着比较保险。
万一对方是个彪形大汉,她们两个可不好控制。
谁知梁榆冷哼一声:“他那个怂货,法庭外边让对面扇了个巴掌都得等老娘上去打,他敢拦我?”
时萤:“……”
那你怎么确定我敢拦。
……
梁榆主意已定,一下班就载着时萤直奔师范大学,接上了妹妹梁思。
很奇怪,梁榆是个霸气侧漏的女律师,梁思却和姐姐完全相反。
扎着马尾,面色苍白,说话轻声细语,习惯性低着头,一看就是个极其内向的女孩子。
时萤像是理解了对方为何会依赖网络维系的恋爱关系。心思敏感,有情感需求,被男方刻意引诱,把对方当成了溺水时救命的藤蔓。
……
车子在一栋老式小区的单元楼停下。
上楼时,楼道阴暗狭窄,时萤闻到股湿霉的味道。
三人停在402门口,梁榆怕打草惊蛇,忍了又忍,轻轻扣响那扇木门。
“谁啊。”不耐烦的男声传来。
梁榆平静回:“□□的。”
对方像是信以为真,一阵脚步声过后,门被随意打开。
梁榆瞅准时机,一脚把门踹开。
时萤看得目瞪口呆,瞬间明白为什么梁榆下车时特意换上了运动鞋。
逼仄杂乱的客厅里,男人惊慌失措:“你们想干嘛?”
时萤看清对方模样松了口气,身形消瘦,且精神萎靡,至少打起架来,几人不至于打不过。
对比完手机上的照片,梁榆冷笑出声:“王斌是吧,两个月里你骗了我妹三万块钱,准备怎么算这笔账?”
被叫做王斌的男人看了眼站在梁榆和时萤身后的梁思,很快明白过来,愤愤道:“什么怎么算,那是你妹自己装富婆要给我钱。”
“别以为我没看过你们的聊天记录,分明是你诱导梁思借贷!”
“那我也没拿刀逼她,我陪她撩骚聊了三个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让我还钱啊?”
这番不要脸的话,瞬间点燃了梁榆的火药桶。
她作势要上前,却被时萤虚手拦住,最后拿手指着王斌鼻子:“你还好意思说!怎么不看看你骗我妹感情那些话有多恶心。”
争执间,突兀的开门声传来。
几人停住动作,循声望去,一个拎着菜的女人牵着孩子出现在门口。
梁榆愣了几秒,像是被眼前一幕刺激,大喊一声:“靠,你他妈真是个王八蛋,结婚有孩子了还能骗小姑娘感情!”
门口的男孩怯生生望着三人,忽然拿手捂住了耳朵。
时萤皱眉,拽了下梁榆衣角,低声提醒:“别吓到孩子。”
梁榆盯着王斌,最后撂下一句:“下楼!”
……
几分钟后。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梁榆已经跟王斌妻子叙述完事情。
王斌弓着腰站在那,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冷漠态度,反倒是王斌妻子开口:“这件事王斌有错,可是……”
她话说一半,转头看向从开始就低头沉默的梁思:“她也有责任不是吗?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
女人话音刚落,时萤看到身旁的梁思缩了缩指尖,茫然地抬头,眼神中流露出逐渐崩溃的情绪,似乎因着刚刚的话陷入了自我怀疑。
时萤上前握住梁思的手,转头看向王斌夫妻:“我是梁思的律师,王斌隐瞒已婚身份,以恋爱名义诱导梁思转账借贷,已经构成诈骗行为。”
“只要梁思愿意,就可以以诈骗罪起诉。到时王斌不仅要赔款,甚至有可能坐牢。”
王斌闻言总算有了反应,低声嘟囔:“有那么严重吗?你他妈别吓唬老子。”
反倒是王斌妻子沉默了会儿,突然道:“行了,我会让他尽快还钱的。”
“还不还钱是你们的事,告不告是梁思的事。”时萤说完,最后看了眼梁榆,“榆姐,我们先走吧。”
看到孩子出现时,梁榆就明白今天达不成目的了,她望着男人冷哼了声,转身掏出了车钥匙。
……
回去的路上,梁榆看到副驾驶上的时萤像个戳破后泄气的皮球,总算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刚才装律师装得一本正经,这会儿就泄气了?”
“你也说了我是装的。”时萤强颜欢笑地眨了眨眼睛。
她很清楚,自己是在王斌妻子那句“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话下产生的逆反,因为她也曾听过这句话。
梁榆没有多谈,突然在路边停车,看向后座沉默已久的妹妹。
“梁思,这事儿你自己告诉我要怎么办。”
车内长久的缄默。
就在时萤以为梁思不想回答时,她听到极其细微的一声:“告。”
梁思攥着手抬头,眼眶通红:“不管他还不还钱,我都想告他。”
梁榆欣慰:“还算你脑袋清醒了回。”
时萤笑了笑:“梁思。”
“嗯?”
“记住,错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