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将油灯举得高了些,一家人都凑过来凝神望着哭声传来的方向。
不多时便见一辆牛车缓缓驶了过来,随着“咯吱咯吱”的车轮声愈发清楚,车上抽泣的说话声也紧随而至:“伯父,你再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楚南竹抢先认出了是柳舒阳,又恼又激动的冲了上去,才刚到他身边便见柳舒阳匆匆下牛车抱起车上躺着的人不顾一切的往院子里冲。
楚南栀见状,提着油灯连忙迎了过去。
“大姐,岳父岳母,是伯父啊,伯父他快不行了。”
柳舒阳声泪俱下。
柳芸、楚文毕都认出了他抱着的人正是楚文煜,急切的吩咐道:“快将你伯父抱到屋里去。”
一家人一边往里走,柳芸又止不住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伯父、伯父他服毒了。”
柳舒阳抱着楚文煜将他安放到堂屋里坐下。
听到他这话,一屋子人都吓得不轻,着急忙慌的凑到楚文煜身前,见他不断的口吐白沫,搀扶着他急得陆续发问道:
“兄长,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想不开,要让自己走上绝路啊?”
“是啊,伯父,你不能撇下我们呀。”
四胞胎虽然没见过老爷的兄长,可也知道他是个好人,看到他面色惨白已无半点血色,吓得哇哇大哭道:“大姥爷爷,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楚南栀顾视着那张饱经风霜却依然标志俊俏的面庞,冷静的拉着柳舒阳到一旁,小声问道:“舒阳,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舒阳擦干净脸上的泪迹,哽咽着答道:
“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伯父,见他和戚家的下人在争吵,我赶过去伯父已斥退了戚家的人,我看伯父脸色不太好想送他去县里看医师,眼看着快要进城,伯父开始口吐白沫,非闹着要回家,伯父说他服了毒药,想死在自己家里,我没了法子只好将他赶紧送回来。”
听到这里,楚南栀转过头走到楚文煜跟前去,柳芸抹着泪连声吩咐道:“大栀,你快给伯父看看,想办法救救他。”
楚南栀正要蹲下身帮他察看,楚文煜呆滞的眼神终于动了动,忍着绞痛之苦,缓缓咧开嘴角,苦笑道:“大栀,你别折腾了,这毒药是我这些年精心研制的,无药可解,本是想留给那妇人的,临了还是改变了主意,我这一生终究是没害过别人,不愿为老楚家造下罪孽。”
楚南栀见他面色苍白无力,言语间浑身抽搐不止,只怕已毒入肺腑,虽还未曾与其谋过面,但他一直心系着这一家人,不遗余力的帮扶楚家三姐妹,即便屡屡弄得一家人雪上加霜,可这份心意还是令人感动。
一时间,她也忍不住有些难过。
楚文煜浑身颤抖着轻抬起双眸,视向林锦骁,勉强撑出一抹笑意:“舒阳我是见过的,你该是大女婿锦骁吧?”
林锦骁眸色暗淡,恭敬的唤了声:“伯父。”
也没想到初见这位楚家最长的长辈就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楚文煜望着两位女婿,欣慰的点了点头,又突然惋惜道:“就是可怜了阿湘呀。”
楚南湘眼看着伯父情况愈发不妙,却有心无力,痛哭得更加伤心。
“都别哭都别哭,今天是伯父得道的日子,你们应该替伯父感到高兴。”
楚文煜说着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楚文毕紧拉着他的手,眼角都紧紧褶皱到了一起:“兄长,你不要和小弟开这种玩笑了,你快告诉我,怎么解毒?”
屋子里已是一团糟,屋外又开始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叫嚷声:“老东西,你赶紧滚出来,你今日就算要死也给我死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