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笙看出楚南栀在自己面前的谨小慎微,这妇人心中存有太多的顾虑。
初次见面,她对自己抱有敬畏之心,又有戒备,倒也怪不得,只是自己时日无多,他盼着能够早些安排好身后之事。
想了想,他又斟酌着说道:“弟妹呀,在朕心中,你与锦纾一般皆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朕信任你如同信任她一般,朕与老祖宗心中所想,你该心知肚明,虽说方才朕在老祖宗与锦纾面前说得那般动听,也不过是为了宽她们祖孙二人的心罢了。”
苦笑着叹了口气,他接着说道:“朕天命已尽,自知时日无多,如今唯盼着帝国不要生乱才好。”
“陛下切不可心灰意冷,臣妹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替陛下医治。”
虽然不能让他这病体痊愈,可楚南栀还是有信心凭着当下的医疗条件使他再多活上几年。
但前提是皇帝自己要积极配合治疗,不再偏信仙方。
毕竟对于久病之人,心态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纵然她将话说得信誓旦旦的,林锦笙却仅是淡然一笑:“朕答应你,往后宫中御医用药皆由你过问支配。”
“多谢陛下信赖。”
楚南栀免感欣慰的笑道。
然而林锦笙眼下关切之事早已不在自己的身体上,转而言道:
“弟妹呀,当初是朕太过自负,没有听从老祖宗的谏言,提早安排锦骁入京之事,如今弄得骑虎难下,朕日日焦虑难安,京中诸王个个心怀叵测,朕那胞弟青禾王又是个荒淫暴虐的家伙,朕实在难以安心将这诺大的江山托付与他,唯有锦骁深得朕心,就怕朕等不到他入京之日了。”
“陛下可是担心青禾王会谋反?”
楚南栀忽然联想到刚才他试探纪容恒时说的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林锦笙思忖着点了点头:“容恒虽是被调往阆州,可京中宿卫朕也少了一大心腹,锦纾又即将大婚,京师三大营有不少将领只怕都会听信于大将军,朕担心大将军与青禾王会勾结生乱。”
“陛下所虑的确不得不防,与其担心着青禾王叛变,为何不化被动为主动,直接引他叛变呢。”
楚南栀分析着当前形势,那林锦珂竟然敢带兵入京,可见他早已不将朝廷放在眼里,甚至将靖灵城视为囊中之物,发动叛乱是迟早之事。
倒不如趁着眼下他尚未谋定之时将他引入极端。
定定的注视着皇帝,楚南栀眼前一亮,讪讪的笑道:“陛下,臣妹有一计,就是有些风险,不知陛下可愿一试?”
林锦笙早已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端倪,含笑示意道:“弟妹是想让锦珂来个狗急跳墙?”
“正是。”
楚南栀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他:“只是臣妹担心会危及到陛下安危。”
“朕孤家寡人不足为虑。”
林锦笙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闷哼了声:“反倒是你与子侄们尚在京中,让朕担忧。”
“臣妹愿与陛下同进退。”
自打入京那一刻起,楚南栀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倘若真是到了危急时刻,她并不惧怕一死。
更何况,连皇帝都能奋不顾身,她又有何可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