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骁没了法子,只得面向林锦纾,直言道:“锦纾你与驸马这些年在外征战,恐怕对于纪府上下的事情知之甚少,就连舅父贪墨唐家田地一事也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才知晓,可见他们隐瞒你的事情并非一两桩。”
顿了顿,他苦笑着继续道:“就在前些日子,纪家二房那位做刺史的舅父还传来捷报,说檀州官民一心,今年虽不能上缴国库税银,可假以时日定能重振全州风貌让百姓安居乐业,还狮子大开口让朕拨付四百万两赈灾钱粮助檀州接济战后难民,殊不知那檀州上下早已沦为官官相护的修罗坟地,名门望族家家奢靡无度,寻常百姓早已饿殍遍地,
纵然如此,纪怀章仍不知悔改,继续圈占百姓土地不说,竟敢将主意都打到朕的国库里来了,当真是欺朕初涉朝政不查各地民情,朕若不狠下心来重拳出击,只怕用不了多久朕就是第二个先帝,他纪怀章又是第二个唐尧了吧?”
听完这些话,楚南栀这才恍然大悟。
没想到纪家人居然嚣张到了这个份上。
林锦骁又道:“并非朕不讲情义,朝廷命官在檀州接连遇害,照此下去,那檀州还真成了山高皇帝远唯他纪家马首是瞻的法外之地了。”
直到这一刻,林锦纾才敢断定纪家果然是在青禾三州豢养了众多的部曲私军,而她所看到的每年拨付给各处庄园近二十万两的奴仆俸禄只怕也仅是账面上的数字。
今日公爹袒露出的事情让她顿时有了警觉,这些年纪家瞒着自己和驸马的事情实在难以估量。
心如死灰的坐倒在地,她犹如失去信仰失去归去的小野马一般黯然惆怅,弱弱的叹道:“都怪臣妹不察,害陛下为纪家伤神。”
林锦纾目光深邃的将她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劝道:
“锦纾,你是朕的皇妹,是皇祖母最为器重的孙女,更是恩师的得意门生,朕相信你,也相信驸马绝不会涉足这泥潭之中,朕让张钰监禁纪府也是为了帝国的江山,更是为了保全未涉入此案的纪氏族人,你且放心,朕能赦免靖灵旧党,也绝不会错冤纪家无辜之人。”
“多谢皇兄恩泽,臣妹在此立誓,定会助皇兄彻查清楚廷尉史鲁桓与郡监夏渊的死因,督令纪家上下归还所有圈占的民田,解散所有部曲。”
林锦纾也下定了决心,至少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她绝不会再向着纪家任何一人。
眼下连自己的公爹都不可信,纪家其余人更是难让她心中产生信任。
“这才是朕的好皇妹。”
林锦纾欣慰的笑了笑,将她安置在暖炉边坐下,随后才看向仔细凝听的楚南栀,哭笑不得的朝她撇了撇嘴:“如今你总该宽心了?”
“咳,我也不是要和你掷气。”
楚南栀平心静气的与他解释道:“且不说锦纾是纪家的媳妇,锦惠先前本就不同意与容恒将军的亲事,她尚未过门纪家就闹成这般景象,你让她如何再入纪家的门。”
“海康县的官场皇后也是见识过了,如今整个檀州甚至青禾之地都沦落到这般境地,为夫又怎敢让锦惠嫁到纪家受此无妄之灾。”
林锦骁思忖片刻,果决的回道:“眼下我倒是要看看,他纪容恒究竟是要这门亲事还是帮他兄长助纣为虐。”
事到如今,楚南栀也宁可暂缓这门亲事,都不敢让锦惠嫁入纪家受苦,顿时同意了他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