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念真怔怔地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应念真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钱夹,她将那个钱夹捡了起来。应念真想到自己被抢走的那个钱包,里面装了许多现金和卡,身份证、信用卡,甚至还有酒店的门卡,好在护照不在里边。A国的网络支付并不方便,她现在浑身上下就剩个手机,实在是寸步难行。
想到这里,她一边朝出口走去,一边打开了钱夹,试图从里边找到钱包主人的身份,省得对方陷入如她一般的窘境。而且,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景,这个钱包很可能是替她报警的那位好心人所留下。令人惊奇的是,钱包里边没有任何透露主人信息的证件,只有大把的现金。
应念真有些头疼,想了想,只能决定到时候一并交给警察,期待这位丢了钱的人能去警局寻求帮助。
应念真在夜晚的风中站了一会儿,直到警笛声响起,才感到自己那根紧紧崩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
坐在警局里,喝着漂亮警员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应念真才感觉自己一点点活了过来。这一放松,她才注意到自己腿上磕碰出来的擦伤,看着还挺吓人。
应念真没想过能把损失追讨回来,只是例行报案罢了,而且此时此刻,大抵只有警察局能让她有些安全感。等警员将所有信息都询问记录过,告诉应念真可以离开的时候,应念真想起了那个钱包,将钱包递交给警员,详细描述了自己捡到它的情景,以及对钱包主人的猜测。
应念真忍不住道:“如果有人来领取这个钱包,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他是不是那个帮我报警的好心人?如果对方是那个人的话,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当面感谢他,希望你能帮我问一问对方是否愿意。”
漂亮警员自己也是女人,看见应念真此刻发丝凌乱,面颊上亦有脏灰,自然能想象对方被抢劫的时候有多害怕,对于应念真的请求完全能够理解。而且应念真的诉求十分合理,并未涉及隐私,不过是替她多问两个问题罢了,警员点了点头。
应念真向警员借了零钱,经历了刚刚的事后,她有些害怕单独和陌生人待在狭小空间中,所以决定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回去。至于证件的补办,只能等待明天再说,倒是酒店方面,不知道前台的员工能否认出她,帮她把房门打开。
这个时间的地下铁并没有多少人,应念真一眼看到了一个空位,坐了下去。不管是在劫匪跟前,还是在警员跟前,应念真都表现得很镇定,是那种虽然受到了惊吓,但仍未崩溃的镇定。可此时此刻,当把后续如何处理的事情都想清楚了以后,应念真忍不住开始后怕。放眼望去,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那么陌生,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时候给她一点支持。应念真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爸爸,可看了看时间,又想到应父可能的着急,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的手指往下滑,看到了应念生,按应念生的脾气,这种事情打给他肯定要先被马上一顿,而且骂完之后还会告诉应父,还不如直接打给爸爸呢。应念真又一次往下滑,这次,她看到了赵世宁的名字。
赵世宁还停留在应念真的通讯录中,事实上,即使没有这个记录,她仍可以背出赵世宁的号码。在这个电子通讯如此发达的时代,背诵一个人的电话号码,是没有效率也没有意义的举动,大多只有喜欢上一个人时,人们才会去做这件无聊的事情。
还好赵世宁和薛曼已经分手了,此时不经意间想到赵世宁才没让应念真觉得罪恶。不过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打算打电话给赵世宁。
她只是恰好在此时想起了他,而想起他这件事,阴差阳错地调整了她的情绪,让她从后怕之中走了出来。
应念真擦了擦脸。
很显然,她刚刚无声无息地掉了不少眼泪,既是害怕,也是委屈。但情绪一过,随手擦一擦,便又是一条好汉。
应念真长长吐了一口气,感觉刚刚产生的软弱也随之而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想到赵世宁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了。
应念真回到酒店,颇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成功进入自己房间,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便倒在床上睡着了。充满了疲倦与饥饿的一天过后,应念真没能睡个安稳的好觉。
她做梦了,梦里出现了赵世宁,他站在那个昏暗而又令人恐惧的巷口,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光亮从他手中发出,反而将他的身影和面容隐在光后,只露出一个模糊眼熟的剪影。
在这一瞬间,被抢劫的经历终于不再那么让她害怕,有新的、充满冲击力的东西代替了恐惧的心情。
应念真在梦里流下了眼泪,为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