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比赛结束,慕柚和大家一起清理完现场，她拖着有疲倦的身体，自去食堂带了份晚饭回宿舍。
推开门,三个室友正围坐在一起追综艺。
自从上回郝梦成生病住院那次之后,宿舍氛围格外融洽，这仨人也开始黏在一块。
大家听到动静齐齐回头,慕柚笑着打招呼。
郝梦成见她一手拎着饭,一手捂着肚子，忙站起来：“柚子,怎了？”
慕柚神色看起来有憔悴：“生理期，稍微有点疼,没。”
“那冲点红糖水吧。”佟络瑶连忙把自的红糖拿过来,用杯子给她接了点热水冲开。
慕柚在椅子上坐，双手捧着接过来，暖暖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开来：“谢谢。”
窄窄纳闷地问：“每个月不是都不疼吗，这回怎回？”
慕柚确实没有痛经的习惯。
小姑姑自幼没了母亲，家里阿姨在这上面难免疏漏，她早年时常痛经，喝中药调理也不太见效，也就如今生了甜甜才稍微好。
因为自吃过这个苦，所以慕俞晚在这方面对慕柚格外照顾,就怕慕柚跟她一样遭这份罪。
慕柚的身体，也一直被慕俞晚调理的很好，要不自作死，她很少会有痛经的烦恼。
“午操场那边了点状况，来回跑了一身汗，后来又喝了点冰水,就有难受了。”
她当时忘了生理期在这天，早知道就不喝那瓶冰水了。
小腹还在阵阵抽痛，慕柚捧着喝了一小口红糖水，带着甜味的温热滑入腹内，感觉比刚才好多了。
见她们三个围着自，她无奈地笑：“们继续追们的剧吧，没，就是有点饿，吃过晚饭就好了。”
她指指桌上打包回来的饭。
郝梦成拍拍她肩膀：“那吃完休息一，运动会是不是很忙啊，要不然们仨明天也去给们当志愿者？”
佟络瑶和窄窄也看过来，表示可以。
慕柚说：“明天运动会最后一天，然后就放假了，们不买票提前回家？”
“哦对。”窄窄想起来了，“明天午得去赶高铁。”
佟络瑶说：“离家近，明天陪去。”
慕柚笑着点头：“那可以。”
她摆手，“行了们继续看们的，不用管。”
喝过红糖水，又吃了点热乎的东西，慕柚才觉得整个人好像活过来了。
先前肚子疼的了汗，浑身不舒服，她拿着换洗衣物去浴室洗了个澡。
穿着睡衣从浴室来，郝梦成她们三个的综艺看完了，这会儿在刷手机。
郝梦成看过来：“柚子，学校好多人以为和陆祈舟快在一起了，论坛帖子里讨论这热闹，俩都不打算澄清一？”
最近论坛和一社团的群里经常谈到她和陆祈舟，前天个室友问起，慕柚跟她们说了实情。
这仨人连她和尹默的关系都知道了，她和陆祈舟的关系也就没必要瞒着。
慕柚坐在桌子前做着护肤，不以为意地道：“觉得这样挺好的，因为陆祈舟那小子，现在去图书馆，包里收到小纸条的数量都比以前少了。”
以前慕柚每次去图书馆自习，回来包里总有乱七八糟的情书，最近难得消停了许多。
佟络瑶笑她：“拿弟弟做挡箭牌，还真有的。不过，尹默不知道和陆祈舟的关系，也不怕让他知道了误会。”
慕柚做完了护肤，爬去床上躺着：“尹默那日理万机的大忙人，觉得他会闲着没看咱们学校论坛吗？”
“也是，看来想多了。”佟络瑶耸了耸肩，也拿着衣服去洗澡。
慕柚躺时，顺便拉上了窗帘。
在床上随意翻着手机，点开微博，收到很多夸赞她漫画好看的私信。
自从她和温暖漫画签约之后，作品就在他们的网站上发表，有了站方的推荐，热度比之前还高，她的微博粉丝数量也在不断增加。
慕柚逐一将私信看完，因为信息太多，挑着回复了个。
退来时，她瞥了眼微博界面上方的热搜。
其中有一条，话题吸引了她的目光：#暗恋是没开始就已结束的失恋#
慕柚心上沉闷了一，指腹缓缓点开。
这个话题面，不少人讲述自的暗恋经历。
@小樱桃不甜lkf：#暗恋是没开始就已结束的失恋#和他是高中同学，前后桌，他很白，个子很高，每次考试都得第一。
那时候经常借着问问题接近他，他握笔的手很好看，总是盯着能看很久，怕被他发现，就装作在认真思考。偶尔被他发现走神，他总会拿笔杆轻轻敲的头，跟说，发什呆？次考不好可别哭。
都说个互有感觉的人会有心灵感应，那时候的感觉就是，他应该也有点点喜欢。
后来努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入校那天幻想了无数遍和他重逢的画面，对接来的大学生活满怀期待，却在校门口看到他牵着一个女生的手，笑的那样温柔。
那一刻，落荒而逃，终于醒悟过来，自的一厢情愿结束了。
……
慕柚一条条往看，不少人分享自的暗恋经历，她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沉闷。
脑海中有什她不愿回想的画面浮现来。
宿舍里传来窄窄的声音：“今天这个微博热搜挺有意思，们暗恋过吗？”
郝梦成说：“暗恋多没意思，如果是，就明着恋。”
佟络瑶在洗澡，窄窄抬头看向床上的慕柚：“柚子呢？”
床帐拉着，上面的人没有回应。
郝梦成“嘘”了一声，压低声音：“柚子睡着了吧，她最近挺累的，咱们动静小点别吵到她。”
慕柚能听到郝梦成和窄窄的说话声，却没回应。
她放了手机，闭着眼静静躺在床上，微博上别人分享的经历，勾起她心底尘封已久的思绪。
脑海中闪过的，是尹默那张清隽的脸。
她和尹默虽说自幼就不陌生，但其实在高三之前，人连话都没说过句。
他给人的感觉总是清冷疏离的，慕柚可以跟小叔叔身边的所有朋友打成一片，唯独不敢跟他亲近。
记得刚被小叔叔送去长莞，到尹默家里，她整个人还有拘谨，书包放在背后，一点不敢往沙发靠背上倚。
那天小叔叔刚好很忙，抽空把她交给尹默，人没待分钟就打着电话匆匆走了。
尹默送走小叔叔，关上门折回来，看了眼沙发上的慕柚。
“喝水吗。”他转身去饮水机前，给她倒了杯温开水。
慕柚看着他递过来的水，抿了唇：“不渴。”
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像个乖巧好学生。
尹默把杯子塞进她手里，淡声说：“喝吧。”
他声音不怒自威，慕柚身形微颤，双手乖乖捧起水杯喝了好口。
怕喝不完他生气，慕柚喘了口气，便打算咬牙把那杯水喝完。
尹默被她的反应逗乐，抬手拦住她：“不渴就少喝点，又没说非让喝完。”
水杯放在茶上，他偏头打量她，“这怕？”
慕柚纤细的手指绞着衣服，眼睑微垂，矢口否认：“没，没有。”
客厅内再次陷入寂静。
尹默发现自是当真没有小孩缘，这丫头平时对方启贺、南恒那帮人有说有笑的，在他面前就吓成这样。
是他看起来很凶吗？
他倚着沙发靠背，微拧着眉心。
他不发话，慕柚便安安静静坐在那，脊背挺直，一动不动。
人距离很远，周围充斥着陌生与疏离。
墙上的挂钟滴答着，一秒又一秒地流淌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尹默又转首看向她，声打破这份滞涩的宁静：“小——”
尹默本来想跟慕俞沉一样叫她小柚子，后来想着现在的小孩叛逆，可能不喜欢名字里带“小”字。
他顿了，改口，“以后叫柚柚？”
女孩缓缓抬起头，长而浓密的鸦睫眨动，乖顺点头：“嗯，好。”
她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衣服的一角，指甲盖修剪的圆润饱满，泛着自然的红润。
尹默忽而起身，半蹲在她跟前，手臂随意搭在微屈的膝盖上，流畅好看的颌微抬：“答应了慕俞沉好好照顾，就会遵守承诺。东边第一是主卧，已经收拾来了，住那里。以后在这边就跟自家一样，不用太拘谨。”
“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会有自的小秘密，在书桌上放了把锁，有什不愿给大人看的，就自锁上。这天会找个阿姨过来，负责照顾的起居生活，以后如果有什不方便跟讲的，可以跟她说。”
尹默顿了顿，继续道：“爸爸妈妈的听说了，他们有他们的选择，也有自的人生，高三了，不要被他们影响，先好好读书，知道吗？”
他体贴周到，努让自看起来不那威严。
慕柚微微点头：“知道了，谢谢默哥。”
“叫哥？”尹默眉头轻挑，眼神似笑而非，“那以后在慕俞沉跟前不就矮半截？”
慕柚被问的怔愣片刻，赶紧改口：“叔叔。”
尹默难得笑了：“倒也没那，还是叫默哥吧。”
他起身时，抬手在她发顶摸了把，“还得处一年呢，又不吃人，别这紧张行吗，嗯？”
他嗓音比先前温醇了许多，望过来的视线也变的柔和。
慕柚感觉他掌心抚过她头顶的发，虚虚碰了，便收回。
衣袖不经意掠过她额前的肌肤，一抹冷冽的雪松味萦绕鼻端，她呼吸稍停，心跳突然有点快。
尹默已经站起来：“去做饭，可以去卧室休息，或者在客厅看会电视。”
他停在厨房门口，回身喊她，“柚柚。”
慕柚还没从刚才的悸动里缓过神，又听到他问：“能吃辣吗？”
她意识应：“能。”
身后男人嗯了声，没再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慕柚壮着胆子转身，白皙纤细的双手扒拉在沙发靠背上，巴抵在上面，眨着眼朝那边看。
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他系着围裙，身形挺拔，有条不紊地打开冰箱拿了食材来。
那是慕柚第一次知道，尹默这一丝不苟的商界贵，居然会做饭。
她又想起刚才男人靠近她，跟她说话时的画面。
他肤色冷白，极致完美的脸型，眉骨到颌的线条深邃利落，剑眉一双深沉眼眸漆黑，像蕴着化不开的浓墨。
他很少笑，刚才唇角微微勾起时，带着天然的冷淡，却又掺了分柔和，举首抬眉都那样蛊惑人心。
慕柚一直都觉得，尹默是小叔叔那群朋友里，模样长的最好看的。
不过她以前敢远远偷看一眼，从来没有与他靠这样近过。
慕柚缓缓伸手，指尖落在发顶他刚刚轻抚过的位置，脸颊莫名其妙热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她那天突然就觉得有点甜蜜。
那是她因为父母的颓丧好天后，第一次感觉到生活里还有点美好的东西。
把书包拿去卧室，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床单被罩都是少女的颜色。
主卧空很大，有衣帽浴室，还有一个可以领晒衣服的大阳台。
慕柚在书桌上看到了他说的那把锁，很小巧可爱的样式。
她拿起来看了看，嘴角弯起来。
她没想到尹默连这都能考虑到。
在房里呆了一会儿，慕柚来，再看到尹默时内心比先前亲近了。
她走过去，敲了敲厨房的磨砂玻璃门，拉开一条缝，小声问：“需要帮忙吗？”
尹默拿铲子在锅中翻炒着，放了调料，浓郁的香味扑鼻。
他语调漫不经心地反问：“能帮什？”
慕柚被他问的噎住，她在家就没进过厨房。
什都不会。
慕柚局促了一，鼓起勇气：“可以学。”
“那也行。”尹默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肉，送过来，“来帮尝一够不够嫩。”
想到是刚锅的，怕她烫到，尹默又收回来吹了，一手在面虚托着，再次送至她嘴边，“来，张嘴。”
慕柚愣神地看着那块牛肉，脸颊忽然有点热。
她是要来帮忙做的，不是帮忙吃的。
而且，他怎喂她……
“怎了，不喜欢吃这个？”他似要收回来，慕柚一慌，意识咬住了那块肉，慢慢吃进嘴里。
肉质鲜嫩，味道意料之外的好。
她咽后，惊喜地笑了：“好吃。”
“那就信了。”尹默拿盘子把锅里的装起来。
还要再炒个，跟她道，“饿的话就先把这盘拿去吃，不是很饿就去外面看会儿电视，再等一，汤也快好了。”
慕柚最后选择先去客厅，她想等会儿和他一起。
重坐回沙发上，开了电视，也没什想看的内容，她时不时偷偷朝厨房里的男人看。
之后的那一年里，她喜欢追随尹默的脚步。
寒假回到长莞，尹默和小叔叔他们那帮兄弟聚餐，她也跟着。
她不黏慕俞沉，就黏着尹默。
那时候方启贺他们总调侃慕俞沉，说他侄女在长莞被尹默养熟了，如今成了尹默的小跟屁虫。
……
思绪回转，慕柚又想到了微博热搜的那个话题：#暗恋是没开始就已结束的失恋#
其实对于她和尹默而言，这句话也没那准确。
在长莞的那一年里，尹默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那时和他处的一点一滴，对慕柚而言都是甜的。
哪怕是她一厢情愿，独自狂欢。
她也不想承认，他们之从未开始过。
不过后来结束时，也确实像失恋一样让人难受。
慕柚捂着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
枕边的手机响起来，她随手捞起来，看了眼备注，是尹默打来的。
指腹点击绿色的按钮，放在耳边：“什？”
她的声音有沙哑，还带着淡淡的鼻音。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微沉的嗓音里带着关切：“怎哭了？”
慕柚被尹默的话问的呆愣住，正要否认，一抬手摸到眼角的湿润。
尹默似是想起了什：“肚子不舒服吗，有没有喝红糖水？”
他对她总是体贴关照，连她的小日子都记得清楚。
可偏偏就不喜欢她。
不知道是不是经期腹痛的原因，又或者是前面看到的微博话题，她这一刻整个人丧到了极致。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尹默的问题，平复着说：“是要问五一去长莞看爷爷奶奶的吗，的信息白天看到了，当时有点忙，就忘了回。”
她停顿片刻，“等再考虑一吧。”
她不是很想去长莞，自从当初被尹默拒绝，她就再没去过那座城市。
在这一瞬，她突然觉得他们俩这样好没意思。